“——我也一直这样觉着,可如今回想这短短十几年,我遇到了干娘保我吃穿无忧,得两个师父教我立身武功,认识了一见如故可交付真心的朋友,还有你——老实说,我原以为我们俩只能算有交情,说我们是朋友难免显得我有些攀附,可就靠着这点交情,你都念着我,我怎么能不算幸运不算命好呢?”
她被命运推着落进旋涡,可哪怕她深陷其中,也有人愿意紧握她的手,不惜被牵扯落水的代价可能,一个奚望一个秦虹,是她此生难忘永铭于心的情谊。
涂娃这番真诚剖心的言论倒让秦虹有些不自在,“你讲这些做什么,我们混江湖的不就两个字——义利。你都说了我们有些交情,那便是义气;再者你武功高年纪小,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是我作为一帮之主不能放弃的利益。”
“一帮之主?”涂娃捕捉到关键词,“这么说你爹最后放弃招婿了?”
秦虹神色柔和下来,“也是多亏你们的劝说,我阿爹也反应过来若是一步服软日后就得步步服软。”她笑得明朗开怀,“盛风镖局已经搬离青鼎城了,楼中新开的武馆便是弥补这一空缺,不管是押货还是护卫,我们青山武馆都能做。也因着开这武馆,找到了许多好苗子,我新收了一个义弟和义妹与我一同打理楼中事务,可比招个夫婿趁手多了!”
听到这句,涂娃也笑起来。
“我爹现在就乐得做个闲家翁,在山上养伤顺便养牛玩儿。”
也是,与盛风镖局的争斗虽只三言两语,可涂娃知道实际上付出的代价不只是秦楼主的新伤旧伤。
涂娃笑得欣慰,“真好。”
“是啊,真好。谁能想到不到一年我就从日日焦虑婚事变成了为楼中事务累死累活。”秦虹玩笑道,“所以你也不用去外面找客栈了,我也不多你这事一起累。”
“我不想牵连你,来追我的人想把我绑去登阳,如不意外就是丞相所托,而能接丞相任务的门派定也不是无名之辈,青山楼如今蒸蒸日上,不能因为我被牵扯。”涂娃正色拒绝。
“你都在我屋里坐这么久了,还说什么牵扯不牵扯,若是来人查不到你入楼之事么?”秦虹安抚道,“反而说不定因你在青山楼对方会有些顾忌呢。”
涂娃沉默,然后又问,“朝廷可有下放我的通缉令?”
“说起这事,我也觉得奇怪呢,按理说你干了这样一件大事,理应是朝廷钦犯才对,怎么登阳毫无动静呢?”
“听你这意思,还觉得遗憾?”涂娃苦笑。
秦虹刚想逗逗她,就看见楼梯口上来了一个人,她招呼道:“来的正好。”
过来的是一年轻男子,看起来就很聪明,秦虹为涂娃介绍:“这是秦丞,就是我方才与你说的我的义弟。”
涂娃与之点头问好。
“这就是阿姐说的涂姑娘?比我想象中小很多。”秦丞笑得如沐春风,又看向秦虹向其报备,“秦璜在武馆看着孩子们练武,过来不了。”
“秦璜是我义妹。”秦虹先向涂娃解释,“下次再让你们见见。”
涂娃点点头,笑着问:“红橙黄......看来秦姐姐是想凑个七仙色呢。”
“这么明显吗?但是字可不是同一个哈。”秦虹摆摆手。
“哦!”
“不跟你东扯西扯了,你将你想找的人给秦丞详细说说,而后就去后院好好休息吧,待有消息时我再来找你。”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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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清净但也能听见不远处武馆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哼哼哈嘿的声音,有时还有武学口诀的齐声朗诵。
涂娃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她在隐隐约约似远又近的诵读声中悠悠转醒,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味,她慢慢坐起身,眨巴眨巴眼睛楞楞地发呆。
恍惚间竟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良久才听清楚了“和为贵义当先......”
“原是武馆学生在晨练。”涂娃恍然大悟,独自喃喃。
稍微收拾后,她推开门碰见洒扫的婢女,婢女问她:“姑娘醒了,您是想喝粥还是吃面?”
“面条吧,劳烦你了。”
婢女性格很是活泼,一点也不认生,“好嘞,您稍等,我们陈大厨做的肉臊子面是全青鼎城最好吃的!包准你一连七天都想吃。”
涂娃被她元气满满的态度感染,“好哦,我一定会全部吃完的。”
婢女离开,涂娃的晨练开始,一刀在手,不用多复杂的招式,有力且有心地劈砍挑,破风飒飒的基本功。
没等到臊子面来到院里,等来了秦丞。
涂娃停刀,等秦丞开口。
“昨日我们筛查了一晚上,有几个觉得相似之人,但今早有两人进城,据我们相熟的城门守兵称十几日前也见过她们。”
涂娃微微讶异,“记性这般好?”
“是呢,不然楼中也不会选中他了。”秦丞笑含深意。
涂娃了然,如今青山楼势力果然遍布全城。
秦丞又补充道:“不过据他所说,主要是因着其中一人长得貌美却不会说话让他印象颇深。”
“快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