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穆一直觉得他对纪嘉树的感情就是寻常的兄弟情,虽然经常被朋友调侃弟控,保护过度,他也从不放在心上。
他也从未发觉纪嘉树对他的异样感情,现在回想起来,并非毫无征兆,其实早就有迹可循,只是都被他忽视了。
那些对视后的闪躲,触碰后的惊慌,不自觉流露的羞涩与温柔以及小心翼翼的试探。
有次他们聚会,何青在他发他妹妹的抖音视频下看到网友艾特他,评论让他看好妹妹,别上初中后被黄毛骗走,他想都没想回了一句:敢靠近我妹妹,老子把他头扭断。
发完后他朝盛穆扬了扬眉,问他要是纪嘉树早恋,被个小黄毛拐走了怎么办?
他记得他当时斩钉截铁地说:“他才不会早恋,他没有喜欢的人。”
话一说完就听一旁蹲着逗小猫的纪嘉树凉凉怼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盛穆怔愣了片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当时的感受,像有一团野火在他心中焚烧,那双黑色的眸子露出凶残的光。那一瞬间,他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他不仅要扭断对方的头,还要将他碎尸万段,凌虐至死。
沈舒年笑得不怀好意,问纪嘉树:“这意思,看来我们嘉树有喜欢的人,快跟哥哥们说说,是哪家的小少爷?”
纪嘉树双琥珀色的眼睛穿过草丛,越过他面前的几人,直直地望进盛穆的眼睛,他却读不出里面的千分之一。
他垂眸摸着小猫的毛,慢吞吞地说了句:“没有,我瞎说的。”
何青立刻打趣道:“我就说嘛,要是纪嘉树被人拐走,盛穆不得把那人给剁了,别小看弟控啊各位。”
纪嘉树该庆幸他当时改了口,没有真的喜欢上别人。
他现在彻底明白了他对纪嘉树的感情,他真是愚蠢至极,迟钝到将他对他的爱混淆成了兄弟之情。
不管是过去、现在亦或是将来,他都只喜欢纪嘉树一人,而纪嘉树也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他是他父亲带回来的礼物,是天赐给他的宝物,除了他以外,谁都不能也不配得到他。
盛穆看着房间里那副巨大的海报,上面是一个少年,对着镜头笑得意气风发。
那是他出道时拍摄的第一张海报,是他最近刚收的。
在镜头前的纪嘉树跟平常生活中的他看上去有些不一样,让他觉得陌生的同时,又令他心动。
床头柜上摆着几个相框,里面放着纪嘉树的近照,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背景各不相同。
盛穆拿起其中一个相框,用手轻轻摩挲着照片里纪嘉树那张被冻得通红的脸,晕开的灯光下,他的眼睛像一潭深泉,折射出点点幽暗的光。
无论如何,他总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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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嘉树发现,他跟盛穆的那通通话还是很有用的,他再没在身边发现什么异样,他后悔没有早点跟他说清楚,能少不少麻烦。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习惯了异国的生活与节奏。
在培训班他优秀表现获得了海曼的青睐。他向自己的朋友,知名导演约瑟夫推荐了他。通过试镜,纪嘉树成功拿到了一个反派角色,在他的下一部悬疑电影里客串,扮演一个郁郁不得志的画家,为了画出令自己满意的画作一举成名,在反派的挑唆下谋杀了自己的恋人,用恋人的血作画。
这个消息一经传回国,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将纪嘉树推上了数次热搜,打开了知名度。这种天降大饼,国内的艺人争破头都不一定能抢到,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拿到了。
圈里不少人都觉得纪嘉树走了狗屎运,背地里羡慕嫉妒得快要咬碎了牙。
在一次闲聊中,海曼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他长得很像他年轻时认识的一位华国女性,尤其是那双琥珀色的双眼,简直一模一样。
他的语气带有遗憾,觉得她选在鼎盛时期退圈是整个华国演艺界的损失,从言辞中就能听出,他很尊重、也很欣赏这位女性,言谈间还流露着想跟她再演一次戏的渴望。
他告诉纪嘉树,在她刚退圈的时候,两人还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他还给她新出生的儿子送过礼物,参加过他的周岁宴,他抓阄时什么都没抓,就朝着自己妈妈爬去,扑进了她怀里。他觉得华国的这项传统很有趣,就用镜头拍下了这一幕,至今还放在家里。
他的神情饱含怀念,对纪嘉树说:“哦,嘉树,那孩子的眼睛跟你是一个颜色,连头发都是卷毛,不过他是遗传了他爸爸的自然卷。不知道他们一家现在过得怎样,他们换了号码,也搬了家,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他会一些中文,跟纪嘉树交流时经常说中文,还说他跟那位女士的丈夫一个姓氏。
海曼显然还不知道,他的这位朋友不是搬家了,而是死了。
这都是纪嘉树从不知道的事情,他饥渴地倾听着,脑海里浮现出他父母的样子。如今,他对父母的印象已经十分淡薄,他们离世的太早,他对他们只有零星的记忆,以及相册、视频里出现的影像。
在他读中学的时候,曾把他母亲拍摄过的影视、综艺全翻出了看了一遍又一遍,被盛行谦看到,这才向他讲诉了他父母的故事。
他父亲纪念因为成绩优异得到了拿到盛家给贫困学生设立的奖学金,机缘巧合下认识了盛行谦,两人成了好友。读完大学后他选择留校成了名大学讲师。
他母亲嘉禾一生热爱演戏,退圈实属被逼无奈,而非外界广为流传的因为结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