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归舟顿了顿，抬手接过冒尖的肉，轻声道：“...谢谢。”

乔新霁挺高兴，手一甩，“有什么不到味的就说，下次我好改进。”一人一狗又回了厨房，一个在灶台上吃，一个在地上吃。吃完嘴一抹，各回各窝躺着，回味。

肉味不错，乔新霁在手机上点点，甩了张照片过去。

曹秋回复：“正想找你呢。”

乔新霁还在打字，那边拨了个电话过来。

乔新霁接：“什么事？”

曹秋声音一改往日吊儿郎当，“我有个打游戏认识的同学，前天回学校，去找辅导员查档案的时候碰上了一对父母，说话的时候听见了你的名字，他问我是不是认识你。”

乔新霁心沉了沉，“然后呢？”

曹秋说：“然后我那个朋友听了会儿，叔叔阿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辅导员诉苦，说你...翅膀硬了就不要他们了，非让辅导员打电话叫你回去，辅导员当场打了个电话，没打通。叔叔阿姨不依不饶，最后干脆闹起来让学校还人，我那个朋友查完档案走了，没多听。你...见到了叔叔阿姨吗？”

其实曹秋没说完，他朋友的原话是“那对父母说他们花了二十年养了条白眼狼，早知道还不如养条狗，给狗一碗剩饭还知道看家护院，白眼狼花了他们这么多钱拍拍屁股就走。”

好心情消失殆尽，乔新霁无所谓道：“见到了，不过他们没看见我，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我大概的实习地点，在一点点找我呢。”

“要不你找个时间好好和叔叔阿姨聊聊？这么搬来搬去也不是办法，以后就一直不回去了？”

乔新霁嘲讽地嗤一声，“倒是想和他们聊，我哪回一回去不是钱钱钱，追我追的像债主，你见过哪个父母养个孩子打了十八年欠条，见过让还在上学的孩子交房租生活费的吗，既然到哪都是交，我不如住外面，还省得他们逼我去倒插门。他们看病养老该我做的我一样不少，但是拿我去换荣华富贵想都别想。”

成年了不给生活费乔新霁认，边上学边打工乔新霁认，暗示他送东西给礼物乔新霁也认，但是他们理所应当地用他后半辈子来满足欲望，乔新霁死都不认。

手机那边曹秋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对好兄弟说点什么，在他看来确实是乔新霁父母观念有问题，他们把养孩子当成了投资，迫不及待地索要回报，但是他又无能为力。

十一月的寒风席卷走树枝上摇摇欲坠的落叶，愈见光秃的枝干傲然地等待即将到来的严冬，一声巨响，惊飞了归巢的倦鸟。

狗叫狂吠不止，文归舟摘掉耳机走进客厅，门锁被转的咔咔直响却又不开，狗嘶哑着叫声愈发密集，他盯着大门的眼睛逐渐睁大变圆，就好像看见了时常梦见且让他恼怒异常的画面，转身奔进卧室的同时，大门推开轻轻碰撞在墙。

反锁上门，文归舟一步一步倒退窗边，两眼死死盯着门，好像目光能穿透门板直接剜死客厅的男人。

文峰坐入沙发，嘴角微微翘起，肌肉牵扯着下巴的疤像只正在爬动的蜈蚣，手掌抚过扶手，似有无限怀念又闲庭信步势在必得。

半晌，他扬扬下巴，命令道：“让他出来。”

文归云垂头低眸，清泪无声蜿蜒，没动。文峰皱眉，喝道：“还不快去！”

文归云浑身一凛，抬手抹去眼泪，深吐一口气，走到文归舟房门前，轻轻唤道：“小舟，......我是姐姐，开开门。”

激烈的狗叫声中文归云声音轻柔的像片羽毛落地，但是文归舟听清了，他胸膛剧烈起伏，一把扯开久未拉开的窗帘，如同困兽疯狂晃动防盗的窗栏。

狂叫的小狗哀嚎一声蹒跚着躲入餐桌，男人收脚又坐回沙发，冷哼道：“继续。”

文归云的声音带着哀求：“小舟，开门吧，不要惹爸爸生气。”

门后回应她的是一声接一声的碰撞声，嘭，嘭，嘭，带着金属打击的回音以及碎件溅落在地的动静。

文归云慌乱拍门：“小舟你在干什么，开门，别干傻事——”

文峰恼羞成怒，扯开女人，长腿一抬往门上踹。文归云哭着扑过去抱住文峰的大腿，“爸，你这样小舟更不愿意回去了，好好和他说。”

“滚开！和他说他听吗，你藏钥匙的事我还没找你，滚一边去！”

文峰一脚踹上文归云胸口，文归云飞开几步仰躺砸地，后脑勺撞上地板半天撑不起身子。

文峰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继续踹门，巨大的力气让门板凹陷下去，门框似乎都要脱位，又几脚，门侧上部分合页断裂，门锁已是强弩之末。他退后一步，运集全身力气最后一脚，“砰”一声巨响惊飞窗外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