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破开。

文峰对着房间里的人冷笑一声，文归云从地上爬起，奔过来拦在俩人中间，哀求道：“爸，我去劝小舟，你别进去了。”

文峰转身坐回客厅沙发，翘起腿，好整以暇地盯着文归云走进房间。

文归舟扔下椅子，坐回电脑前戴上耳机，整个人又变得冷漠淡然，好似满地狼藉和他毫无关系。

文归云急忙上前两步，又顿住，她急迫地想看看日思夜想的人却又知道会被嫌恶，想见的人自始至终没有撇过来一个眼神。

“我和爸一直在找你，我们都很想你，小舟，你瘦好多，跟我们一起回家吧，我好好照顾你，你才二十岁，一切都不晚...”

文归舟音量拉到最大，键盘手指翻飞，毫无波澜的眼珠里是闪动的游戏画面。

文归云再也忍不住似得靠近文归舟，泪水汹涌，嘴上哀唤一声：“小舟...”

文峰支着胳膊，食指摩挲下巴的疤痕，饶有趣味地盯着文归舟手边的碗，他踹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一碗蒙着油的炖肉。

大门门锁响两声，乔新霁拔掉钥匙推开门，一愣。

文峰微笑起身，对乔新霁点点头，乔新霁也笑笑点点头，快步穿过客厅，餐桌下的小狗耷拉着尾巴钻出来，从他腿下挤进房间。

乔新霁进去转身关门，文峰已经坐回沙发上，头转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锁“咔哒”一声扣上，他把包扔一边，发现小狗反常地躲在床底下。

乔新霁蹲下：“怎么躲起来了？”小狗又钻他手底下，尾巴紧紧夹在两腿之间。

他从客厅过来的时候匆匆一瞥，瞥见了隔壁房门的惨状，他安抚般地摸摸狗头，小狗身子止不住的战栗，乔新霁不敢想刚才的动静是有多大，而文归舟还在若无其事玩游戏。

门合上，文峰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手指一下一下轻敲沙发扶手，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像老师教育犯错的孩子：“好了，小舟，你太沉迷网络游戏，连家也不回，我们放任不管的话你迟早会走上歪路，听话点，跟我们回去。”

文归云动动身子，完完全全遮住文归舟，双手攀上他的胳膊，“小舟，听爸的话，有什么事回去说。”

文归云被甩开往后踉跄两步，文峰额头青筋直跳，但是开口还是一副修养极好的模样：“你这样像什么话，大好年纪不去上班工作，身体也不注意，整个人要废了你知不知道。”又对文归云说：“关了他的电脑。”

屏幕忽的一黑，衬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文归云抬手轻轻摘去耳机，抚上久未打理的头发，“头发都这么长了，你还记得以前都是我给——”

文归舟突然站起来，挥开那只粗糙布满风霜的手，冷笑一声：“做样子给谁看。”

“你这样跑出来住在这里一声不吭，你知道你姐姐有多担心你吗，整天以泪洗面。之前你还小不懂事，我们没人怪你，听你姐姐的话，跟我们回家。”

文归舟眼神冰冷寒光如利剑直直射向文峰，恨不能将他剜骨挖肉：“你为什么不去死！”

字字句句清晰地穿墙而过，乔新霁一惊，这话太大逆不道，他不知道文归舟为何对自己的父亲如此憎恶，就因为不让他打游戏？

文归云慌忙冲过去抱住弟弟：“小舟，不能这么和爸说话，快说你错了，爸不会和你计较的。”

文峰脸上肌肉抽搐，拳头捏的嘎吱作响，衣袖下臂膊紧绷似要撑破布料，半晌过后，像只暂时松懈的豹子，笑一声：“你幸亏是我儿子。”

“小舟，跟姐姐回去，别再气爸爸了。”

文归舟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紧拥着自己的女人，毫不掩饰失望：“那我就去死。”

俩人走了，文归云劝着文峰走的，文归舟语气平淡，但那绝望的眼神让文归云心剧烈一颤，她确信自己刚刚见面的弟弟是真的会那样做。

客厅寂静无声，隔壁也静的不似有人，乔新霁半个小时后拉开房门出来，随便在厨房解决晚饭后又回到房间，从他出来到回去，文归舟的坐姿没有一丝变化，破门斜倚着墙，漆黑一片中那个剪影和毫无生命的房间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