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最后一颗。”他指了指那颗粉色药丸,“这个是草莓味的。”
维执把梅子核吐在广垣掌心,抬眼时的表情是:你把我当傻子?
“......你上次绿色的那种你说是哈密瓜味的。”
“这次是真的。”广垣信誓旦旦、一脸正经地说,“说明书上写的,草莓味。”
维执将信将疑地抬起手拿起药丸,在舌尖上点了点,表情立刻皱成一团:“你写的说明书吧?你这算诈骗了.....止痛的这个不吃了,我不痛。”维执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如果不是身体原因,现在真是能气蹦起来。
广垣忍不住笑出声,一只手悄悄攥紧了轮椅的把手,又松开。他另一只手拨开维执额前汗湿的刘海,看着维执的眼睛说:“昨天是谁不用止痛的晚上疼得睡不着?李哥,你知道是谁吗?”
“……”
“这次这个药真的温和。”
站在厨房门口收拾药盒的老李点头如捣蒜:“对对,小丁,医生说这个药回家吃效果好,副作用小...”
维执妥协,缩进毯子,“好吧。”
广垣赶紧把剩下的蜂蜜水递过去。维执一口气喝了半杯,嘴角还沾着一点梅子水,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好了,大功告成。”广垣揉了揉他发顶,语气柔软,“我们策策最棒了。”
厨房里,孙姨把汤碗轻轻放在托盘上,陶瓷与木质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听着外面安静下来,准备把广垣的晚餐端出去。
广垣这孩子,回来连衣服都顾不上换,饭也没顾上吃,就围着小丁打转。
她是真没见过广垣为谁这样上过心。那份紧张,是藏也藏不住的真心……
想着,她将碗盘又摆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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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中,广垣坐回到维执旁边的凳子上,声音轻快起来问道:“芒果好吃吗?”
“今天这么棒,明天还能这样痛快喝药的话,给你切一整个?“
维执埋在轮椅的毯子里,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广总...大半...都是你吃了...”
顿了顿,又补一句:“你再说,我一会儿吐出来还你。”
“……我错了,策策真的很棒了,下午好好睡觉,药也吃了,没闹脾气,还配合我骗吃骗喝……”
“那你明天还骗吗?”维执抬头,表情是对广垣肉麻鼓励的无语,“药是草莓味的?”
广垣一挑眉,装作认真思考:“那得看你明天乖不乖。”
“那我肯定不能随你心意,你不讲道理。”
“我本来就没说要讲道理。”
“……”
维执大无语,干脆自己抓起毯子拉过头顶。
广垣只能笑着连人带毯子轻轻环住,隔着毯子都能感觉到下面的人在微微发抖。
毯子下传来闷闷的声音:“......药苦死了……要不,还是扎我吧,打针。”
“我知道。”广垣隔着毯子揉了揉维执的后脑勺,他是真怕维执难受,可又想哄他。
心疼,嘴上却又顺着开了句玩笑:“那你也考虑下血管的意见,扎针疼啊,要不和药厂提提意见,让他们把药做成芒果味儿的?”
维执不动,片刻,竟然哑声“嗯”了一下。
广垣轻轻笑了下,没再说什么,把维执从毯子里刨出来,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发。
“好,下次给你换。”
维执没再吭声,睫毛低垂,呼吸渐渐稳下来,继续靠回去撑着、缓着这段难受。
孙姨把广垣的饭菜放在餐桌,听着这段对话,心里也酸酸的,觉得自己也帮不上,叹了口气,低声嘀咕着往厨房走:“这哪是吃药,跟打仗似的……小丁可太难了。”
正走到厨房门口,老李还在低头收拾着药盒。孙姨靠过去,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李师傅,他这药还要吃多久?”
老李手上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也压着嗓子回道:“得慢慢来。你没见医院那会儿,连口水都咽不下,咳都带血……现在能回家吃药,已经算好起来了。”
孙姨一听,更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那垣垣是不是太急了,这么快接回来…”
话音落下,老李却没再接话。
她又回头望了一眼。
广垣闷头吃了一大口饭,没等咽,回身又替旁边的维执掖了掖胸口的毛毯。
毯子软塌塌地顺着维执瘦削的肩膀垂下,看起来都没什么弧度。
孙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心口一紧,忽然说不出话来。
老李没抬头,只是继续整理药品,声音低下去:“不是他急,是怕。”
广总的心理他明白,是怕再晚一点,就没机会带人回来了。
孙姨听了怔了怔,好像懂了,喉头泛酸,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转身回了厨房。
屋里很安静。
餐桌边,维执闭着眼窝在轮椅里,没说着急回卧室歇着,像是在悄悄等广垣吃完饭,只不过身上毯子角角被他攥得皱皱巴巴。
广垣坐在维执身边,扒拉着吃上几口饭菜就回头看看维执,像看不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