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姓名怎会有错?难道当初真人学剑,连传道之师的名讳都不曾探问?”
“当然不是。只是当时他自称之名,便是封星江。”
居清绮和蔼道:“既然如此,想必一定是有他的道理,你便仍将他当做封星江吧。”
伯星白沉默良久。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慢慢道:“……所以,果然并不是封真人。”
伯星白是居清绮之下剑道第一人,若论道心坚固、剑心通明,除了眼前的居清绮,只怕天下也再难找出什么人比得过他。
这般反常的久久沉默,已然足够说明其内心的动荡与冲击。
然而面对这样足以颠覆这数百年人生认知的消息,他之反应也不过沉默而已。
以大定力自锁本心,使之不失陷于颠覆动荡,伯星白意志深厚,灵智洞彻,几能完全掌控自身情志躯体,其在修行一途上的进境,连居清绮也不禁为之肃容。
伯星白说完这一句,也不再多说,伸出手来,将桌案上那枚玉佩拿在自己掌心。
他声音低缓,道:“看来我想问询之事,只怕真人也略无所知,也罢,就不在故人旧事上过多叨扰。但我还有另一事不明,想来明和真人在此事上,是一定能赐教的了。”
居清绮闻言,拂尘一摆,面上显出好奇之色。
他笑言道:“这嘛……想来伯真人是不会问出令我为难的问题。我相信伯真人,所以尽管相问,我必坦诚无隐。”
“只是真人可否也告我一事?”他感兴趣地问,“伯真人未曾开口相询便知晓,有些事我非不说,实在是不知?”
伯星白性情本是锋直,此时更没有与人多谈的兴致,听到居清绮发问,毫不推脱,直言道:“方才言语相谈,便知明和真人对我与……”又沉默了一下,半晌才接续道:“与那位道人之过往故事,实在是一无所知。”
失去了封星江这个名字,他一时竟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
伯星白心中有一丝异样升起,他对此感觉的清楚分明,在这种感觉初萌发的那一刻就将其冷静地按压下去,继续道:“连我与封星江真人的剑道相承,明和真人也是今日在见到容艾后,才有所发觉。何况方才又问我,为何不知传道之师的名讳……”
他说到这里,眼睫一眨,语调平而冷静。
他说:“那时我便知道,就算明和真人知道那人是谁,可他一定没有对你提起我和他之间的任何事。你也完全不知道曾经有我这个人存在过……存在于你们的关系中。”
说到这里,他摇了一摇头,忽然道:“如果不是别有隐情,便只剩下另一种解释,明和真人与我那位故人,想来并不相熟。他与我的故事不过是仙人与小童,这种当今天下也时刻发生着的小事,对与他并不亲密的人,想来也是无需提到。”
不,你猜错了。
或许原因是前一种才对。
因为庄玦……他如果不是刻意隐瞒,传道给一介凡人这种小事,何必对我也闭口不谈?
我在他身边日久,纵然他与封师兄一向更为亲近,但……
这下换成居清绮默然。但他无可反驳,而且他与庄玦的过往更是复杂难言,他也不想对伯星白加以解说。
正如伯星白也不愿对他讲述他与庄玦的故事一般。
居清绮只能叹道:“我并非剑修。剑道传承之事,对于剑修来说或许可以一眼辨明,却实在非我所长。以至于今日才知晓,居然旋锋界的伯真人,与我师兄道脉相承。”
剑光分化,铺天盖地,以多胜少……这是剑修惯常用的修行路数。天底下的剑修如此多,但追求剑道极致,仍不过力、疾、分、幻等数项。这天下会使用剑光分化之数的修士不知凡几,总不能每人都与封星江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