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芳和邹艳儿都颇势利,绝看不上自家镖师,更何况以那小子的年龄可能还算不上镖师,那会又没人知道这小子能有这门脉。中年掌柜摸摸下巴,放下心来,又摊开一只手,不紧不慢地问:“刚刚那小子给了你什么?”
那伙计一顿,知道掌柜的要什么,心中不舍,但又没法子,只得将那粒小小的碎银交到中年掌柜的掌心。中年掌柜拿了碎银,像是忘了方才的不快,哼着小调进楼去了。
夜潮声声吹过青岩之上的竹林,钟挽灵同时放飞了一只灰头灵鸟和一只纸鹤,意味深长地朝竹林深处看了一眼,关上窗户。不一会,房中便熄了灯。
就在灯熄灭的瞬间,林中有一青一蓝两个身影迅敏地窜出竹林,像两只飞鹰般扑向灵鸟。身影交错,两人均是一愣,但都未迟疑,拳脚相接间,一人抓了一鸟,又复落入竹林中。
蓝衣人小心地捏着灰头灵鸟两翼,两指控着灵力一勾,夹出灵信。灵信并未蜡封。蓝衣人眉头微皱,用灵力控住灵鸟,双手展开信笺快速浏览了一遍,正要将信叠回,林间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难怪你要抢灵鸟。还是亓师兄想得更仔细呀。”
青衣人拨开青竹信步走来,另一只掌中还有一只燃烧的纸鸢,走到蓝衣人身边时,纸鸢已全数燃尽了。“哎,钟师叔还挺周全,特意叠了纸鸢混淆视听。怪我不小心,中了计了,现在钟师兄该是知道有人在监控她的信件了。哎~”
蓝衣人眉头微动,全然无视唉声叹气的青衣人,小心地将信笺照原样叠好,封回灵鸟信囊中,将灰头灵鸟重新放飞。
青衣人并没有再去捉鸟,一来他不是亓长空的对手,二来他原本的任务也并没有要他做到连信件都监控的地步。不过,他必须承认他现在确实非常好奇。钟挽灵深得冷悦青睐,而亓长空是冷悦的亲传弟子,冷悦居然叫自己的心腹亲传来监视自己最得意的下属,而且是连信件内容都监控的地步?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亓师兄,那信里写了什么?”青衣人笑眯眯地问。
蓝衣人也就是亓长空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孙兆阳?”
孙兆阳微微一笑,语气依旧温和:“我为什么在这,自然是与亓师兄同样。”
亓长空剑眉微蹙,不再多问,只道:“走吧。”言罢,转身就走。
“哎,你还没说那信里写了什么呢!”孙兆阳忙留亓长空。
亓长空回身看了一眼这名书生模样的师弟。那信中不过是钟家的寻常族务,且从刚刚这情状看,这两只很可能全是混淆视听,那屋中人只怕早就察觉到他们了。但钟挽灵毕竟是他们七玄阁的人,又是他师父看中之人。既然孙兆阳以为纸鸢是钟挽灵保险用的陷阱,那就让他误会好了。
亓长空淡淡留下一句“君子不窥私”,旋即朝另一边离去。
孙兆阳一愣,他也没想到亓长空憋了半天给他来了这么一句,一时语塞,只能看着亓长空消失在竹林间。好半天,他还是忍不住腹诽:君子不窥私?你不刚看完嘛!这家伙,浓眉大眼地说什么胡话呢!
笼灯昏黄,引着提灯人在曲折的廊道中前行。今夜无星无月,穿廊而过的夜风,让老旧的房舍回廊看着有些阴森。再往前走一些便是禁书阁。也不知是否是他错觉,他远远瞧着禁书阁有扇门并未关好。提灯人一边瞧着,一边走上前去。书阁门边的黄符在夜色中影影绰绰。那是三四年前,本宗七玄长老冷悦布下的封魂符,听说是为了防止幽魂入侵。
可,这多么荒诞呀。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仙门,怎么会有幽魂敢闯这里呢?
提灯人打了个寒战,顿住了脚步,安抚下自己隐隐不安的内心,失笑地摇摇头,调头往另一边的回廊去。
灯影一晃,另一端的回廊白影一闪而过,提灯人吓了一个激灵,低声呵斥:“何人?!”
那白影闻声晃了一下,轻盈地“飘”了过来,定金一看,竟是一名白衣少女,正是分阁高阶少有的女弟子陆不息。“严师兄……严教习!”
提灯人正是今日值守的新晋教习严子栞。严子栞松了口气,有些恼怒地低声责问:“你怎么回事,大半夜的瞎逛什么?还不点灯?”
陆不息吐了吐舌,叨扰说:“严教习没看排班?今日是我轮值。”
严子栞一噎,眼瞧着陆不息手上无光的灯笼,话头一转:“你怎么没点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