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婢都记着。”只要不让锦衣卫有单独探听的机会,一切好说。
言修羽看一眼远处的方烬,“那本王只好勉为其难。”
方烬只看到刘内监将言修羽拉去一边,却不知他们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
“大人,里头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秦帆道,“是否要我与大人同去。”
“他们不会对我如何,放心。”方烬稍作安抚。
那虬髯汉子见最终换了言修羽同行,倒也没再说什么。
入寨之路繁绕陡峭,言修羽稳步健行,拿眼去看斜前方的方烬,见她也是呼吸未乱,下盘扎实。
长靴紧紧包裹着她修长笔直的小腿,不足三尺长的雁翎刀悬在腰间,随着步伐迈动有节奏地与胯部碰撞,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言修羽忽而冷不丁的来了句,“柔弱官身?”
方烬,“?”
“一刀砍死一个黑衣刺客,当真柔弱。”
“……”
这世子殿下昨夜淋了雨,是不是没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方烬惯常和人说话不是直截了当的阴阳怪气,就是绕几个弯子再开口,像言修羽这样不轻不重地刺两句,她只觉得莫名。
“世子殿下可有事?”方烬摆出笑。
本来言修羽是正常打量她,不知为何她一笑对方反而面露嫌弃之色。
“无事,在琢磨方大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罢了。”
说完言修羽便加快脚步越过了她。
“……”
她就多余问。
经过路障许久,走过几条七弯八拐的山路,方烬才从一片繁密的树林遮挡中,看到了黑云寨的旌旗。
横行淮山十几年的黑云寨,竟然藏在洞府里,这场景,倒像是误入了某个山间妖怪的地盘。
言修羽虽然为剿匪在淮山盘桓半年,但还未下令攻打寨子便被皇亲一说拦住,这黑云寨的真貌他也是第一次见。
洞门四周多是如虬髯一般的精壮汉子,倒也有年纪大些的,不过四五十。
相同的是,他们手里皆拿着或从官府抢来的,或自制的武器,个个虎着眼瞪着她和言修羽,俩人就这么一路被注视着进到了洞府内。
黑云寨的大本营是在一处天然形成的山坳里,进来后才发觉另有一番天地,视线也开阔起来,外面的洞原来只是掩饰。
周围有奇山峻石遮挡,易守难攻,地形极好,再加上年轻力壮的守寨之人,难怪这黑云寨能称霸淮山山头十几年。
方烬每到一个陌生地方,便会下意识先观察周围环境,她本以为会看见一群和外头差不多的人,或是满寨打劫来的兵械、粮食、金银之物。
却不想,入眼全是老弱妇孺,其中不乏还抱着婴孩的年轻妇女。
方烬与言修羽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讶异。
惊讶之余,方烬的神情却冷下来,虽说土匪打家劫舍是常事,但若是这黑云寨还敢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方烬忙去观寨中众人的神情,却并未看见恐惧张皇,只有见到外人时的警惕。
再细看过去,每个人手里都在做着点什么。
妇女背上系着年幼婴孩,打水洗衣,年纪大些的坐一排,手里针线缝补,竟还有少许垂暮的老人,坐靠于墙角,看着那些围着寨子撒欢奔跑的孩童。
半点不见被虐/待的样子。
“唉哟,我们狗子还是这么活泼,来来,给二爷掂量下,沉了些没有啊?”
前方传来虬髯大汉的声音,听他自称二爷,伸手将一头撞到他腿上的男孩抱了起来。
“我早上吃了三个大馒头,阿娘说我可厉害了!我要吃得多多的,将来和二爷一样壮,护卫咱们黑云寨!”
二爷乐呵呵的逗那男孩几句,便放回地上任其嬉闹。
那男孩并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玩伴,嘻嘻哈哈地挤进方烬和言修羽中间,又迅速跑开。
方烬眼神自孩童身上回转,只见她已被领到寨里最中心的一间屋子前。
“进来。”二爷斜了方烬二人一眼,率先跨门而入。
屋内陈设寻常,一应皆是普通农户家的用度,其中很多家具都看得出是手工制成的。
方烬此刻正站在厅中一方木桌前,一直跟着他们的那群光膀子大汉只在门口守着,没有进来。
“成太君,京中来使已经带到,还有山下那个劳什子世子也一道来了。”二爷一改恶霸姿态,语带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