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叙坐在位置上想得出神,连班主任什么时候杀到旁边的都没注意到。
姚瞻警告性地清了清嗓,敲着桌子明里暗里地挪揄:“让你把大考当小考,是怕上考场的时候过度紧张,题还没写就先把自己吓晕了,你倒好,直接来这里参禅领悟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摒弃世俗皈依佛门了?”
杨叙的厚脸皮暂时失灵,心虚地撑着额头,背地里一顿龇牙咧嘴,终于把纷飞的思绪扯了回来,安置在面前的试卷上了。
虽然说着是小测,但是题量不少,正反两面满满当当的,纵使杨叙脑袋运转飞速,写完时校园内已经打起了放学铃,而许顺宜早就不知不觉地走了。
“小测做得还行。”姚瞻翻完试卷,终于开启了今晚的训导:“按理来说,你考进前十应该不成问题,况且许顺宜这次缺席考试,你更应该稳固在前十名才对,怎么这成绩一点都不稳定?”
杨叙嘟嘟囔囔道:“考试那两天身体不舒服,晚上没睡好觉,所以状态不太对。”
姚瞻皱着眉,她近日神经紧绷,险些被层出不穷的意外事故搞成神经病,意味不明道:“你最近,有没有情绪上的压力?”
杨叙一脸茫然:“啊,情绪上的压力?”
姚瞻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她无语地摆摆手,制止了杨叙即将迸发的一顿胡扯:“行了,高中生活嘛,有压力肯定是无可避免的,不过你如果在生活或者学业上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还是得跟父母或者老师沟通的,知道了吗?”
杨叙听得一知半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姚瞻正准备摆摆手让他回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以后最晚那节自习课,你跟班内的其他人一起来办公室做套小测,什么时候考回前十什么时候完。”
杨叙傻眼了:“啊?”
姚瞻不悦地斜瞟一眼:“我还没嫌工作量大呢,你倒搁这里啊上了,有意见?”
有意见也不敢说啊。
杨叙心里仰天长啸,又没那个胆量,只好疯狂地摇着头以表忠心:“没有没有!”
“没意见就回去吧,当个班主任还得天天加班,送走你们这一届我就辞职!”
杨叙在班主任的罢工宣言里,欲哭无泪地出了门。
放学后的校园人声嘈杂,被镇压的人气和鲜活气在这一刻倾巢出动,洪水猛兽似的迅速淹没学校,在一阵声势浩大的浪滔天后,又目的地明确地顺着校门退了潮。
杨叙逆着稀疏人潮回了教室,教室后排的主灯已经熄灭了,只余前面一盏冷光灯的光辉疲弱乏力地透过玻璃窗户,在走廊的黑暗里颤颤地亮着。
放学铃声打响已经过了十几分钟,杨叙以为梁越同会在校门口等自己,步履飞快,准备抄起书包就往外撤,谁知门刚推开,却发现人还稳坐在座位上。
杨叙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快步走过去:“你怎么不去车里等我?”
梁越同看着他喘粗气的脸,摆弄着手里的习题册,说道:“怕你找不到人,班主任找你怎么了。”
“嗨,这有什么好怕的,在学校里又丢不了。”
杨叙咧着嘴笑,虽然口头上不予支持,但是心脏好像变成了导电的材料,在微弱的电流中有一种细细密密的发麻。
他走到座位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课桌上的书本作业全部扫进去,拎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边走边说:“不过话说回来,以后我每晚都得去办公室听训,你要是等不下去,就先去车里等我,咱俩不都带着手机嘛,你给我发个消息,我看见了直接去找你就行。”
梁越同没反驳,不过也没顺着这话接下去。
塞满了作业的书包险些把人压弯了腰,杨叙从他身边路过,发现梁越同还是没有半点要挪动的意思,诧异地转过头:“嗯,你还没收拾好吗?”
梁越同不动声色道:“收拾好了。”
杨叙纳闷:“那你闲站着干什么?”
对学校这么留恋不舍的嘛。
梁越同想了想,认真道:“有个东西要给你。”
杨叙虽然心里震惊,却还是大喜过望,有点像是幼稚园小孩领到大红花:“什么东西要给我,还神神秘秘的? ”
“你确定要?”梁越同反复确认。
杨叙瞧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还稍有些疑惑,嘴上很坦然:“便宜嘛,不要白不要。”
他边说边凑近几分,笑着将脑袋往梁越同搁在桌子上的书包里探去,心里纳闷梁越同能准备出什么东西,正准备一睹宝物阵容……
刹那间,之间梁越同抬起手,在他脑门上叩了两下!
杨叙嘴角的温度骤降一百度,从生机盎然的热带雨林直接冻成西伯利亚大雪原。
良久,他抬起脑袋,语气幽幽:“我记得我只敲了你一下。”
梁越同若有所思地答道:“买一赠一。”
他报复完,揣着书包撂蹄子就跑,步履之飞快,让寻常野马都陡然一惊。
杨叙望尘莫及,只好站在原地捂着脑门吹胡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