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唤她叶姑娘。”沈淮序道。
温懿看了看他,莫名有些好笑:“好吧……那叶姑娘她人呢?”
沈淮序眉峰轻挑,眼中竟露出几分掩不住的得意:“她啊,眼下不在军中。”
温懿挑眉:“怎么,我这才刚来,躲着我?”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沈淮序斜睨了他一眼,略一顿,语气轻快,竟是带着些许少有的张扬:“她说要给我个惊喜。”
“惊喜?”温懿失笑,慢悠悠放下茶盏,“你什么时候也会盼着惊喜了?”
沈淮序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懂。”
温懿微顿,忽然意识到什么,意味深长一笑:“哦?莫非——这惊喜,是喜事?”
沈淮序却没正面答,只转开话题:“说来你还没见过她真本事,将来有你惊讶的时候。”
温懿一边听着,一边似笑非笑地摇头。
“你竟也有这么一天,别人还以为你心如铁石。”他缓声道,“这位叶姑娘,我是越来越好奇了。”
沈淮序眸光微动,望着帐外残雪点点,语气却仍带几分放松的张扬:“她值得。”
温懿不语,片刻后轻声一叹,倒是有些羡慕。
午后,天光渐盛,南胤到底是没有北境冷,这会儿太阳一照,竟是让人觉得有些热。
村中练武场地极为朴素,仅在后山林中空地上铺设数块石板,四周围起几道粗木栅栏,中央一片开阔泥地,已被多日练武踩得坚实。
叶瑾束发整衣,携佩刀而来时,杜翀早已在场。他未着华服,仅穿一身旧棉衣,手执一柄大刀,神情肃穆。
这兵器引得叶瑾都盯着看了一会儿,主要是之前杜翀给她的印象,好似这等隐士不摇着一把扇子,都说不过去一般。再不然,也得拿把长剑吧。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一瞬的,叶瑾很快集中精力,专注眼前。
不远处,孙芳琼与杜翀之子杜衡并立。两人一静一动,神情皆是极为专注。
杜翀抬眼看向叶瑾,目光平静,却蕴藏着丝丝试探与冷冽。他并未因叶瑾可能的身世而生分毫怜意,反而更添几分审视与警惕。
“既然你也是习武之人。”他开口,语声不高,却铿锵如钟,“又言欲止战乱,那便先让我见识见识,你有无这份胆识与本事。”
叶瑾不语,只取下背上佩刀,缓缓出鞘。雪色刀锋一现,寒芒四溢,仿佛也令周遭的风静了三分。
她低声答:“得罪了。”
话音未落,身形已动。
杜翀眼神一厉,练刀一横,瞬间迎战。
刀光交错,气劲激荡,练场一时间响起金铁交鸣之声。叶瑾招式凌厉却不失沉稳,每一式皆稳中带破,锋芒暗藏而不轻放。杜翀则以老练见长,步伐圆融,力道藏于肘腕之间,虚实相生,滴水不漏。
两人十招交手,竟不分上下。
场边杜衡看得目不转睛,心头惊骇不已。他原以为这女子不过是个有胆有识之辈,却不想身手竟如此扎实,这般年轻,刀术便老练,显然是有实战的,这是久经血火方能磨出的锋芒。
终于,在二十余招之后,杜翀后退半步,抬手作止。
叶瑾亦收刀,拱手后退。
杜翀缓缓点头,眼中却已是满意,但下一瞬又带着一丝凝重与复杂:“你这一手,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
“自然是上过战场的。”她道。
这一句,说得平静,却让杜翀心头一震。
他沉默片刻,终是转身缓声道:“进屋说话。”
杜翀与叶瑾聊了什么,大家不知道,但是两人关系倒是不再那么生疏。杜衡……也就是杜翀的长子,看到父亲时常还带笑的面容,内心真是惊讶万分,他们兄弟几个可从来没得过自己父亲这般好脸色。
杜翀内心对叶瑾也是感到越来越惊讶,不仅身手不凡,谈吐也很是不一般,好像聊到什么这姑娘都能接上话,甚至有些事杜翀都还要向她请教。即使还没能确定她是否是故人之女,杜翀已经打心底里对叶瑾十分欣赏。
不过在真正收到来信时,肯定了自己猜测时,杜翀这个年已五十的人,没忍住泪洒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