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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觉罗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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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剪断梅枝,汁液溅在卢雨婵抄的《金刚经》上,将"应无所住"的"住"字染上了颜色。

昨夜暗卫呈上的密报仿佛还在发烫:佟佳氏幼弟已查出漠北军粮与觉罗氏商队的关联,折子此刻正压在玄烨案头。

觉罗氏接过茶盏的动作比预想中恭顺,孝庄的护甲在案底缓缓松开。

孝庄原备好了三套说辞——若对方推脱,便提卢家万民伞的造诣,毕竟卢兴祖当年是明珠举荐的,如今在任上没了,他纳兰家不该给女方一个交代吗?若继续抗旨便亮漠北契书,若痛哭便许明珠入阁——独独没算到这妇人竟笑得比炉火还暖,仿佛接的不是催命符。

"能娶到老祖宗钦点的人,是纳兰氏的福分。臣妇谢恩。"

她跪拜时,旗装下摆落在卢雨婵的经书上。暖阁地龙突然爆响,炭火爆出的火星在觉罗氏裙裾上烫出北斗七星状的焦痕,恰似当年阿济格被幽禁时仰望的星图。

觉罗氏募得想到容若去岁从渌水亭寄来的家书里夹带的红枫,上书"宁负如来不负卿",如今却成了钉死纳兰氏命门的铁证。

宫门将闭时,她最后回望慈宁宫。孝庄正在剪第二株绿萼梅,雪光里翻飞的残瓣,多像去岁容若为护佟佳氏挡箭时,漫天飘落的孔雀翎。

腊月初九。

大雪终歇,冬日暖阳明媚,觉罗氏的心却仿佛锡拉胡同飞檐的鸱吻,冷地仍然凝着冰凌。

从慈宁宫出来后一夜没睡,她终于做了这个决定。既然她纳兰家娶卢氏是懿旨,就断没有不接的道理。

不光要接,还得欢天喜地的接。

不光是昨日她要欢天喜地,到时候的新郎官,也不能有丝毫违抗的可能。但她的心肝她再熟悉不过,单纯,痴情,又好骗。不然也不会放了一切不管不顾在那乡间寄居。

她都能想到,如果让容若直接抛弃了佟佳家那个,娶卢雨婵做妻,他会如何反应。

她觉罗氏作为纳兰府大娘子,就必须把这件事做实,昨日已应了孝庄,就不能出任何纰漏。

让车夫驾着翠盖珠缨八宝车碾过胡同口的残雪,车辕悬挂的鎏金铃声音引来过往百姓商贩驻足观看。她望着门楣上剥落的"进士及第"匾,忽想起昨夜从容若书房搜出的那叠与佟佳家的信笺——每张都浸着农家梅酿的酒香。

"给夫人看茶。"卢雨婵盈盈下拜时,孔雀纹襦裙扫过青砖地上的《快雪时晴帖》残卷。觉罗氏的护甲划过紫檀案几,没有喝茶,单手转了转茶杯道:

"姑娘可知纳兰氏正房的门槛有多高?"

卢雨婵端着茶壶的手颤了一下,卢兴旺今日不在房内,只留一个贴身女史在侧,现也不敢说话,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卢雨婵没想到昨日慈宁宫那个言笑晏晏夸自己字体沧浪有劲的和蔼妇人,今日会这样不动声色说出这句话。

定了定神,卢雨婵知道这桩婚事已经有孝庄做主牵线,就不可能不成功。

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是嫁入纳兰府,做正房夫人。这是上策。

如果不成,如果今日这个觉罗氏是来压她这个预期,倒也情有可原,毕竟说得好听自己家是封疆大吏,说得不好听,自从五年前阿玛走后,已经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了好几年,这个开国史臣的称号,其实早已名存实亡。

实在不行,就退一步,做个妾。这是下策。

暖阁忽然灌进穿堂风,掀开卢雨婵临摹的《灵飞经》。卢雨婵决定先装傻。

盈盈一拜:

“还请夫人赐教。”

卢雨婵的淡定倒让觉罗氏有些吃惊,明知二家地位悬殊,本以为卢氏会立刻做小伏低,表示能攀上纳兰府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云云。

没想到卢氏竟显出几分不卑不亢的意味来,瞬间有些高看她了。

“老祖宗的眼光肯定是错不了的,你我二家也一定是十分相配的,只是你家已无能主事长辈,老身今日来,是有两件事要姑娘在入府前完成——听闻姑娘擅双钩填墨?"

注:双钩填墨法是一种古代用于保存书画作品的独特技法,它通过精细的摹写和填墨过程,能够高度还原原作的笔墨情趣和神态风韵,这里特指卢氏善于模仿笔迹。

卢雨婵眉头拧了一下,虽然昨日在慈宁宫才是第一次见面,仅仅一日过去,今日她就知道了自己善双钩填墨的本事。看来这老妇是做足了功课来的。

说来并不光彩,因为这本领本是自己儿时打发时间玩的,开始的时候只是仿着画一些虾鸟鱼虫的书画,后来还是叔叔提起,说自己不光仿画很像,连作者的字迹和私印都能仿个七七八八。

后来家中落魄后,不得已,有过一段时间靠贩卖模仿的名人字画为生。这才赚到了一路北上的路费,即便在京城如今的锡拉胡同,她依旧笔耕不缀,还在感慨到底是京城好赚钱,个把月卖出的字画倒比日常在广州一年的收入更多。

也多亏这些年的不断练习,她的字画模仿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竟是本人都看不出的。

倒也不能怪觉罗氏,除了昨日叫密探仔仔细细打听了这叔侄俩进京以来近两个月的行踪以外,这屋子旁边案上放的就是前朝名家倪瓒的《渔庄秋霁图》,还有金粟笺上米芾的梅兰竹菊,总不能是六百年前大画家的真迹就这样出现在锡拉胡同最普通的一间卧房内吧?

“雨婵都听夫人的。”

低眉顺眼的柔顺和乖巧,只要别坏她婚事,未来还要与这老妇长久相处,卢雨婵明白现在没必要跳起来戳破觉罗氏探听隐私的不堪。

觉罗氏笑了一瞬,袖中拿出两封书信,徐徐展开后,卢雨婵看到“容若哥哥”四字刺目疼痛,跳过内容,直直看到落款,单字一个“萩”。

草字头的萩倒是少见。

而且这信粗看上去,竟与自己本身的笔迹几乎一样。

这位“萩”姑娘,想必也是摹的张即之的字帖。如果仿她的字,甚至用不到自己平日三分功力。

“这是——是纳兰大人的爱慕者?”

觉罗氏笑笑没有回话,又掏出一方娟帕,帕角"容若"二字与佟佳氏的批注缠绵如交颈鸳鸯。

"不妨替老身誊几封旧友来信。"

纸角"萩"的落款墨迹未干,恰与案头刚写好的弹劾佟国维的折子互为映照。觉罗氏向身后使了个颜色,跟着的一个哑仆立马拿出个错金匣,十二方鸡血石章"咚"地砸在案上,每方都刻着六部要员的私印。

卢雨婵忽地轻笑。她知道,觉罗氏这是在帮她。帮她嫁入纳兰府的时候,没有任何阻碍。

没有丝毫犹豫地,她执起鼠须笔蘸墨,就着窗棂透进的强烈日光,在弹劾折上落款。笔锋游走处,竟与索额图七日前请安折上的"臣跪叩"三字分毫不差。最绝是"图"字末笔的颤抖,俨然是那武夫常年握刀留下的旧疾。

觉罗氏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女子,孝庄果然没有看错,她倒真有几分像年轻时的自己。

柔顺,恭敬,又果敢,聪慧。最知人心,也利用人心。

虽然处理方法上还嫩了些,但假以时日,也必然是个毒辣的正房大娘子形象。

心里默默赞赏着,认了她这个儿媳。

更漏滴到申时,十二道折子已摞成小山。卢雨婵将最后一方"兵部侍郎印"按在绢帛时,忽有雪粒子穿透窗纸,正落在"通敌"二字上。

"这十二道折子。还有这封信,就当是你的嫁妆。"

觉罗氏将私刻的索额图私章掷进火盆,印纽上的睚眦兽在烈焰中狰狞。

"待姑娘入府那日,老身自会烧了这些劳什子。"

炭盆爆出一星火花,卢雨婵盯着伪造的弹劾书和萩姑娘的诀别书,忽轻笑一声:“夫人错了。”

觉罗氏蹙眉:“何意?”

“您用权谋逼他,我却要让他心甘情愿。”

她将最后一份奏疏推过去,眼中似有泪光:

“这些脏纸毁得了佟佳家,却毁不了纳兰公子的傲骨——但我赌他会为我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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