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恶心吧?"许沐安看着自己手背上淡青的血管,"所以我好像没办法接受...你的好都是他的倒影。"有片槐花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顾辰阳,我连自己都不懂得怎么爱,却妄想你会爱我。"
顾辰阳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阳光在他们之间的石桌上投下清晰的阴影线,像一道无声的界碑。许沐安看见他缓慢地抬起手,松开了不知何时攥紧的腕带——这个动作顾辰阳每次烦躁时都会做,是他在整理思绪的本能反应。
"沐安。"顾辰阳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指节轻轻敲在石桌上,像叩响一扇即将关闭的门,"我很珍惜你。"
一片槐花落在许沐安的手背上。他盯着那点柔软的白色,突然想起去年肺炎住院时,顾辰阳曾在晚自习后去医院看他,带着满身寒气坐在病床边给他削苹果。水果刀在月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当时他觉得那道光会永远温暖。
"但珍惜不是爱。"顾辰阳的袖口擦过茶杯,陶瓷发出细微的哀鸣,"我不能用谎言回应你的真心。"
许沐安的指甲陷进掌心。他以为自己会崩溃,可奇怪的是,胸腔里翻涌的竟是一种近乎解脱的痛楚——就像终于拔出了深嵌在血肉里的玻璃渣。
"知道了。"许沐安站起来时影子斜斜地切过顾辰阳的球鞋。
顾辰阳的手指突然扣住许沐安的手腕,指腹正好压在层层叠叠的疤痕上——许那是许沐安无数次努力活着的证据。少年的脉搏在他掌心跳动,像困在玻璃罐里的蝴蝶,翅膀扑棱棱地撞着容器内壁。
"沐可他..."顾辰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清晨的薄荷糖早已化尽,舌尖只余苦涩,"不需要知道这些。"
许沐安垂下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青灰的阴影。他轻轻转动手腕,这个曾经被握紧的手腕,现在正从对方指间滑脱。"放心,"他笑了笑,声音轻得像晒化的霜,"我比你更擅长保守秘密。"
纱门被猛地撞开。许沐可举着流血的手指冲进来,创可贴的一角可怜巴巴地翘着。"哥!这个破玩意根本贴不住!"他抱怨着,血珠顺着指尖滴在木地板上,绽开几朵暗红的小花。
许沐安看着顾辰阳的背影——那个总是挺得笔直的背影,此刻微微前倾,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向沐可走去。阳光突然暗了下来,云翳漫过庭院,他抱紧自己的手臂,发现顾辰阳留下的体温正一点点消散在四月善变的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