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点在跳动。

我听见滴水的声音，还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响。喉咙里泛着铁锈味，后背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试着动了动手指——还好，至少没瘫。

"醒了就别装死。"

这声音...我猛地睁眼，看见展昭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手里端着药碗。烛光下他的脸色比鬼还白，左肩缠着的纱布渗着淡蓝色痕迹。最可笑的是他腰间居然还挂着那串碎成渣的银铃，用红绳勉强串着。

"我睡了多久？"一开口把自己吓了一跳，这破锣嗓子哪还有锦毛鼠的风采。

"三天。"展昭把药碗怼到我嘴边，"公孙先生说你再不醒就准备后事。"

药汁苦得我天灵盖都在震颤。我龇牙咧嘴地打量四周，是开封府的厢房。窗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隐约看见禁军制式的皮靴——庞吉那老狐狸真派人来了？

展昭突然按住我手腕。他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司空诡临死前说的'庞'字，你听清了？"

我盯着他官服下摆的血迹。这傻子肯定没好好养伤，说不定我刚昏迷他就跑去查案了。正要调侃，房门突然被推开。卢方大哥端着食盒进来，身后跟着眼眶通红的徐庆。

"五弟！"徐三哥扑过来就要抱，被卢方一把拽住后领："轻点！他骨头里还有寒毒呢！"

食盒里飘出鸡汤的香气。我这才发觉胃里空得发疼，刚要伸手，展昭已经舀起一勺吹了吹。他动作熟练得可怕，看来这三天没少干伺候人的活。徐三哥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精彩。

"包大人呢？"我咽下鸡汤问道。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卢方和徐庆对视一眼，展昭的勺子停在半空。最后是徐三哥憋不住话："那晚庞太师带兵来'善后'，非说司空诡是江湖流寇，要把尸体带走。包大人拦着不让，现在被圣上召进宫问话了..."

瓷勺磕在碗沿发出脆响。展昭的手背暴起青筋，药汁溅在他官服上洇开深色痕迹。我太熟悉他这个表情——当年发现白家血案卷宗被人篡改时，他也是这样抿着嘴角。

"尸体有问题。"我挣扎着要起身，被三人同时按回去。后背的伤疼得我眼前发黑，却抓住展昭的袖子："司空诡的...心脏...是不是蓝色的？"

展昭瞳孔骤缩。他当然明白我在问什么——二十年前白家灭门案，所有死者心口都凝着蓝色冰晶。当时仵作说是西域奇毒，现在看来...

"庞太师的人带走尸体前，公孙先生取了这个。"展昭从怀中掏出个瓷瓶。透过瓶身能看到里面闪着幽蓝光芒的碎片，像活物般微微蠕动。

我浑身发冷。这不是普通毒药，是毒龙教的"蚀心蛊"。当年白家祖传的《山海经》残卷里记载过，以活人养蛊，可夺其形貌记忆。所以司空诡能假扮包勉二十年，所以...

"展昭。"我抓住他手腕，"你记不记得我们剿灭毒龙教那晚，在地宫里发现的青铜匣？"

他脸色瞬间变了。三年前我们在西域确实找到个刻着星象图的匣子，当时以为装着秘籍，打开却是空的。现在想来，那尺寸正好能放下...

"《山海经·大荒西经》残卷。"我盯着他眼睛，"白家祖传的宝物，我爹死后失踪了。"

窗外突然传来号角声。展昭快步走到窗边，我也看见了——皇城方向升起红色焰火，这是六扇门最高级别的召集令。他转身时官服下摆划出凌厉的弧度，腰间碎铃叮当作响。

"我去去就回。"他系紧护腕，巨阙剑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我一把扯住他玉佩："带着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