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梅故浑身发毛,下意识要抽回手,脸颊诡异地浮出两团红晕。他克制了一下呼吸,腰腹间一麻,不知怎么,有些情不自禁。
萧沛不知哪来的力气,紧攥住他的手,笑嘻嘻地讨打,直将人逗得发笑。
倒是晏梅故先求饶了:“好了,起来,像什么样子?”
瞧他总是阴狠冷厉,美艳的眼角泪痣闪烁,一副杀伐果决的英锐气息。可只有萧沛明白,晏梅故是个脸皮薄的。
庆幸晏梅故没生大气,否则还真不能这般轻易哄好。
萧沛将脑袋蹭到晏梅故腿畔,求爱抚似的使劲儿蹭,活像只不见外的猫,想让主人使劲儿摸摸头顶。
晏梅故让他碰得哪哪都发痒,笑着骂他,实在逃不过,终于薅住萧沛的发丝,扯开些,轻轻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然后无奈问道:“这回行了吧,我的爷?”
萧沛深深往肺里吸了口气,脸颊微微发麻。
不重,却很是勾人。
他忽而兴致上来了,噌的站起身,想搂住晏梅故又吸又抱,可谁料晏梅故身子陡然一僵,竟然猛地将他推开。
萧沛有些不满,还要再凑上去。
晏梅故赶紧撤开一步,眼神落在远处,眼底浮出几分心虚神色来。他眨巴着睫毛,莫名其妙腼腆笑了笑,抿唇歪头,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般,忐忑不安。
忐忑不安?
萧沛心中犯疑,回头一瞧,冷不丁吓了个哆嗦。
杨承晦目瞪口呆站在大门口,一张老脸又红又青,五彩斑斓,而杨霖正抿唇笑看过来,显然是目睹了一切。
……
两人难得进来贞元殿一趟,平日上朝议事,全在金銮殿亦或是内阁。到了寝殿中,便是家宴,不论君臣了。
萧沛自是高兴他们肯来。杨家多灾多难,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到底是娘家人,见了便觉得亲切。
杨承晦还本分守礼,生怕行差踏错。杨霖便没那么警惕了,径直去摸萧沛的脑袋,“你小子,长那么大个子,半点出息也没有。”
这口气很不客气,又暗含些宠溺,谁听不出是打趣萧沛?
偏偏杨承晦脸色一板,“放肆,怎么与陛下说话的?!”
杨霖手腕滞了一下,愣怔转头瞧他爹,心中纳闷。萧沛也愣了,口不择言:“舅舅你怎么了?表哥不是一直这么,与我说话的吗……?”
眼见两个孩子,一个傻过一个,杨承晦心碎成了渣渣。他掩面皱眉,直道家门不幸。
直到下人将流水般的菜肴奉上,摆满了桌子,三人落座,不留外人在侧,只好生吃个团圆饭时,杨承晦才满面愁容,狐狸之色尽数褪去,语急道:“溯川,你就这么怕他?”
这语气掺杂了太多情绪。
愤懑,震惊,疑惑,愁苦……
反正,萧沛是听出了言下之意。
他毫不在意地夹了一筷子笋丝,搁到口中咯吱咯吱嚼着。
杨霖瞥了一眼老父亲,叹了口气,心力交瘁,不知怎么劝他才好,便闷头吃饭,不理睬他们。
杨承晦见萧沛一脸窝囊,不声不响,真心着急。他手中握着筷子,却不去夹菜,只紧紧捏在手指间,随说话而上下摆动,怒道:“他是萧家的奴婢,不是萧家的主子。溯川,你才是主子,你何必对他卑躬屈膝,你若是想要大权在握,舅舅有千万种办法,帮你将他除掉,你……”
萧沛听到最后,咯噔一声放下筷子,缓缓抬起头来,竟是一张阴郁冷脸。
他顿了顿,将细嚼的饭菜咽下去,目光坚定投向杨承晦:
“舅舅,他不是萧家的奴婢。”
杨承晦定定瞧他,一阵气滞。
“他不是萧家的奴婢是什么?!”
杨霖见状不好,赶紧打岔:“吃饭,先吃饭,爹,你尝尝这笋……”
杨承晦立时瞪他一眼,他便默默收回筷子,再也不吱声了。
萧沛摇了摇头,勾起唇角,心中泛起了温柔的涟漪。他想起晏梅故的模样,晏梅故的身段,晏梅故杀伐果决的戾气和胆量,晏梅故在身下的风情万种。
“他不是萧家的奴婢,他是朕一人所有。”他淡笑道,似乎只是说出这么句话,也无端生出深深的满足。
杨承晦懵了。他皱了皱眉,心说这孩子真是疯了。
“当年,若不是他蛊惑,先帝怎会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对你多加苛责,你平白吃了多少苦头,你都忘了吗?”
萧沛听进心里,眼神悠远,似乎窥见了那年的光景。
杨承晦仍在顾自焦急:“三立三废的东宫太子,好不容易登基称帝,你就该夺回大权,怎让这魔头……”
“舅舅。”萧沛突然开口唤道。
他深吸了口气,凝望向杨承晦劳苦操心的脸庞,摇了摇头。
见其等待自己的下文,抬手斟满一杯酒,声音不大却很是清晰:“不是先帝废掉我。”
萧沛神采得意,眼角回味着庆幸:“我是为了梅故,主动请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