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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撞南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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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继清甚至没看清来人,只狼狈伏在地上,脸颊下遍布干涸血痕,周遭阴冷潮湿,幽寂又瘆人。

那紫袍衣摆从眼前翩然而过时,他真觉得是下了地狱了。

锦衣校尉听了命令,一刻也不敢耽搁,两人上前架住程继清,再两人匆忙搬出五花八门的刑具,却全愣在那儿,左右互相瞅起来,谁也不知该怎么动手。

赵迁颈间发寒,赶紧啧了一声,蹙眉骂道:“文官怎么用刑,还要教吗?!”

若不是这声号令,让校尉心中有了分寸。否则,瞧晏梅故那阴沉的脸色,还以为要送这位程小郎君上路了。

领头那校尉,麻利取出两根奇长无比的骇人刑杖,一根递给属下,另一根自己手持。待那二人将程继清结结实实捆在刑凳上,校尉便要扬手砸下。

晏梅故沉了口气,突然喝道:“慢着!”

那校尉手腕一哆嗦,没收住手,卸去些力道,却一如既往砸在程继清身上。

耳边霎时响彻了道刺耳惨叫。

校尉战战兢兢抬头,瞅见了晏梅故阴晴不定的脸色,似乎在考量什么。

“属下该死!”他跪地请罪。

终于是动刑的时候了,晏梅故却倏然头脑清醒起来。不知这程继清的身板,能不能受得住廷杖,思来想去,亲手去挑选了一根荆条,扔到校尉胸前。

“不必留手,往死里打。”晏梅故命令道。

校尉愣住了,手攥住荆条,抬眼望向晏梅故的神采,见其竟然已经是和颜悦色,半点怒火也没了。不禁觉得为难,心说这荆条便是下死手打,也打不死人啊?

千岁爷究竟是要把人打死,还是不把人打死?

于是求援似的瞅向赵迁。

赵迁默默挪脚,将靴子摆成了个外八,点头似有深意。

校尉顿悟,握住那荆条,提溜着两个壮实的胳膊,人高马大的,站到了程继清旁边,甩开膀子就抽上去。

晏梅故耳边听着,却眯眼倚在墙上,竟然丝毫不嫌弃这诏狱中的脏污烂臭,不知是真乏了,还是在假寐。

程继清不知道私底下这些计较,只紧紧咬牙,还是忍不住凄厉的惨叫。无论刑杖还是荆条,抽打在身上都是那样绝顶的疼痛。脑袋流血,臀腿钝痛,连心也在抽痛。

百来下荆条抽下去,他抑制不住喊声,渐渐哭出声来。

本来是风平浪静的,陡然听见哀戚哭声,晏梅故又头疼起来。他不耐烦地眯了眯眼,寒光瞥向正行刑的校尉,缓缓道:“镇抚司何时如此仁慈了?堵上他的嘴,咱家听见哭声就烦。”

话音才落,程继清就被人堵上了嘴,只能呜呜哽咽,连声音也发不出,浑身上下只剩个疼了。

隐约间,他也能估摸出,晏梅故没有下死手,却心中更觉得屈辱难耐,恨不得立时死在这里,好过屡屡遭罪。

寻死未成,是程继清最后悔的事情。明明心如死灰,想将这失败又狼狈的人生了结,将这条命还给老天爷,也算能保全程家满门。

可不知怎么,撞墙时又犹豫了,没死成,倒是撞了个头破血流,又栽在了晏梅故手里。

这奸宦晏梅故,不让他死,是想留下慢慢折磨吗?

“呜呜呜……”程继清竭力嘶喊,声音半点不比塞上嘴之前小,反而更凄惨可怜。

晏梅故不堪其扰,猛然大喊:“够了!”

他怒目圆睁,三两步冲到程继清面前,蹲下来平视他,毫不犹豫扯下他嘴里那块破布。

疾言厉色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连屁也不是的男人,痛哭流涕,寻死觅活,你二十年来的圣贤书,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凌厉的逼问不输于最锋锐的宝剑,是可以瞬息间,扎心戳肺,让人痛不欲生的。

程继清手心还攥着那块芭蕉玉佩,死活不肯放开。那玉佩已经被摔破了一角,不值钱了,他却还舍不得丢掉,生怕人抢走似的。

晏梅故掰过他的手,死命扒拉开,夺过那枚玉佩,抽在程继清脸上,太阳穴突突直跳,“咱家开恩留你性命,没成想你烂泥扶不上墙。”

他干脆利落将玉佩砸成两半,拽住程继清的头发,让他看了个仔细。

“活路不选,偏往死胡同钻,你以为你死了,荆王便能放过你家?那小荆王便会痛心疾首,彻夜悔过?”

晏梅故面色狰狞,这怒意真切,教人恍惚间忘了,程继清是欺君罔上、勾结叛王的罪人。

程继清满脸泪痕,朦胧模糊的双眼看不清晏梅故的样子,却莫名听出了责问的意味。

“你也配骂我?”他仍不知好歹,让人点破心迹,恼羞成怒,“晏梅故,你还不是爬了龙床,才走到今天呼风唤雨的位子,敢问九千九百岁,日夜与陛下相伴时,究竟是真心,还是你玩弄权欲的野心作祟?!”

赵迁倒吸一口冷气,眼神极快地瞥向晏梅故,见其脸色愈加阴沉,雷霆闪电只在顷刻间便要降临。

他猛地夺过校尉手中的荆条,下了死手,在程继清后背臀腿间猛抽,不消多时,便平息了晏梅故憋在心口的怒意。

“程继清,你叛国叛君,自轻自贱,何敢以小人之心揣度千岁?”他厉声质问。

晏梅故悠悠起身,往旁边站了站。

这清秀小郎君遭了这么多罪,死到临头了还在嘴硬,若真放在大堇的朝堂上,也是个棘手的麻烦。

如今,倒是个趁手的兵刃。

程继清越挨打,越扯起嗓子叫嚷,与赵迁对骂,恨不能将屋顶掀翻,“阉党在位遮天蔽日,圣上深信谗言,不理政务,大堇的江山就快要完了!晏梅故,你这个死太监,有本事便杀了我!”

赵迁浑身一颤,荆条差点脱手而出。

“荒唐,你这乱臣贼子……”

“好了,别说他了。”晏梅故不怒反笑,眸子深深含笑,竟然像是心情颇好。

他亲手解开绑在程继清身上的绳索,随意丢在地上,慢悠悠道:“把他翻个身。”

赵迁不明所以,但半句废话也没有,还是照做。他掰扯过程继清的身子,让他平躺在刑凳上。

这刑凳窄小,程继清这样的成年男子躺上去,两边多余的空当也没有,不经意间挪动便会掉下去的地步。他摇摇欲坠,紧抓住刑凳边缘,面含恐惧地瞪着晏梅故。

程继清隐约察觉到危险。

他嗓子抖成一团:“你、你你干什么?”

晏梅故瞧他那样,噗嗤一声笑了。只笑了片刻,脸色恢复了平静,无波无澜道:“佩服,你这家伙,骂起咱家滔滔不绝,真是有胆量。”

走到那些刑具当中,摸起一把短刀细细端详,从怀中掏出块帕子,漫不经心地擦了。

赵迁瞧出了事情,抿唇不语,只是怜悯地瞧向程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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