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人一直被辛墨这么紧紧搂着,就跟要把他囚禁在床上似的,看得小伍是真有点慌了。
“公子?公子?您……”
他有些不放心,轻声唤着裴晟,生怕辛墨一个“回光返照”,把裴公子也给闷出个好歹。
可他又不敢轻易出手去碰床上的两人,只能急得干瞪眼。
裴晟将垂落在床沿的手动了动,示意小伍他没事。然后深深吸了口气,一个猛然发力,反手准备将辛墨的双臂,从自己脖颈处扯下来。
这一扯不要紧,辛墨像是蓦然受到了惊吓,防御般地竟然连两条腿也抬起来,不管不顾地盘上了他的后腰。
「你……!」
裴晟猝不及防地又往下栽了栽。
这一次,他被辛墨改为四肢并用,牢牢地困进了怀里。
……
这人毕竟是自小习武的,这么一顿神志不清地胡乱用力,裴晟倒是真拿他没辙了。
可辛墨似乎还不放心,双腿不停地往内收缩,力气越来越大,不想给裴晟一丝一毫挣脱的机会。
不好!
这是裴晟的第一反应。
刚包好的伤口,别被他这样乱动来乱动去的,再给扯开了。
他惊得只好放弃了挣扎,再拼命吸着自己的腹部,尽量和辛墨的身躯拉开了一点距离,让自己不至于,整个人都重重地趴在辛墨身上。
这人是伤患,烧得昏昏沉沉就算了。他可是个清醒的,还分得清轻重缓急。
辛墨要是再把他自己的伤口抻开了,他那好不容易敷上的金疮药,就真白瞎了。
裴晟动弹不得,又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求助般的用手敲了敲床边,想让小伍来帮帮他。
小伍赶紧就把头往床头的角落凑上去,可他也时刻记得,这位裴公子是说不了话的。
他只好尽量问些,只需要回答“是否”的问题——
“公子,辛大人他……这情况,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裴晟点了点头。
只从郎中的身份而言,辛墨这样,比起一直昏着,有意识,还恢复了力气,总是好的。
可他一点头回应小伍的问题,头就更往辛墨怀里陷进去了一点。
辛墨……竟然轻哼着笑了一下。
小伍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如今他看裴晟只能看到背影,看辛墨,却是看得真真切切。
躺着的那位伤患,明明是苍白着脸,又闭上了眼,和先前昏迷的时候别无二致。
可他的唇角,却的的确确……是弯着的。
“公子,辛大人他……好像笑了?”
小伍喜忧参半地看了片刻,没忍住,还是把心头的疑惑说了出来。
裴晟心里有苦说不出:笑就笑呗,谁知道他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让你救我,没让你看他!
奈何小伍不问的话,他实在无法同小伍交流,只能再次用手掌,拍了拍床沿,这一次,故意拍得急促了一些。
小伍连忙回过神:“公子,公子?我在呢。你可是……有何吩咐?”
裴晟深吸一口气,甚至不经意闻到了辛墨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人又不敢动,只能无力地翻出一个白眼。
幸好小伍还算机灵:“……啊,是我的不是。公子,你,你是要起来吗?”
……废话!
我不起来我睡这儿吗?!
裴晟按捺住心里的无奈,再次点了点头。
小伍立刻会意,嘴里忙不迭地说着:“哦、哦,好的,公子,你稍等,我这就试着挪开辛大人……的手脚。”
可小伍这边刚刚对辛墨的双腿上了手,还没将他一条腿从裴晟腰上搬下来,身后就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钟小伍!你、你这是作甚?!你是疯了不成?!”
方大人的声音,颤抖中透着激愤,几乎要将一心抬着辛墨大腿的小伍吓得魂飞魄散。
小伍连忙转过头,一看,方大人正搀着裴老先生往里走,两个人都瞠目结舌地盯着自己。
小伍吓得当场就撒开了辛墨的腿,脸上满是慌乱:“……大人!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还问起我来了?!我要不来,你还不知要胆大妄为成什么样子?!你、你……”
方大人气得胡子都扬起来了,只恨不得冲上来就给小伍一个大嘴巴。
他手里还扶着裴申,唯恐让裴申看了笑话,只能强按下心里的愤懑,转而威慑道:“你知不知道,冲撞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要是辛大人有个好歹,你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小伍一听也慌了,连忙跪下举起双手,着急地解释:“我、我不是要冲撞辛大人……这、这辛大人——”
他说到一半,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回过头去看床上,示意县令大人也看过来。
方成还欲再骂,倒是裴申先发话了:“……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