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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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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大四的学生有自己的娱乐方式,一如往常,打游戏的打游戏,打牌的打牌,情侣们相约到熟悉的老地方互诉衷肠。赵子言回到宿舍时看到几个舍友正在看从旧书摊淘来的几本小说,有《金瓶梅》、《控鹤监秘记》、《绣榻野史》,如饥似渴地钻研。上铺的蒋晓川拿着望远镜在寻找目标,回头看到子言回来,打了声招呼接着拿着望远镜看下面绿化带上几个女同学在练习舞蹈,过了好一会儿才意犹未尽放下他的望远镜说:“我真想想去当面指导一下,就那么几个动作,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出错误,吃什么长大的都不知道,能这么笨——腿能长那么白。”赵子言凑上前看了一眼楼下几个跳舞的学生后说:“我敢说过不了多久里面有一个就是你的女朋友。”

蒋晓川又得意又羞涩地说:“也不能这么说,不是我无往而不利,主要是她们给面子。”

子言说:“你这么滥情,就不怕伤害他们。”

蒋晓川拍了拍子言的胸脯说:“其实你不知道,看似我在伤害他们,其实是拯救她们。我跟你说,我就跟疫苗一样,被我这样的人伤过一次,以后对待爱情就有免疫力了。渣男最开始都是纯情的,被伤得多了才成了渣男,然后去普度众生。”

子言呵呵一笑说:“你还真的是功德无量。”

蒋晓川抱拳回敬说:“没办法,天命加身,还需努力啊。”

子言挠了挠后脑勺问说:“你经验丰富,你跟我说说,女孩子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能讨他们喜欢。有没有什么绝招传授?”

蒋晓川警觉地看着赵子言问说:“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半天你这是要破戒啊。看上哪家姑娘了?你现学是来不及了,要是真喜欢我可以帮你去提亲啊。”

“你不要出现就是帮我大忙了。”

“是胡玲吗?”

“你怎么能想到她呢。”子言皱起眉头。

“那还能是谁,胡玲挺好的。她那不是胖,是丰满。你不知道这种肉肉的女生抱着睡觉有多舒服。”

“你能不能先讲讲精神层面的。”

“□□不舒服,哪里还有什么精神啊,你先解决温饱了再谈理想好吗?

“哇,你真的很猥琐啊。”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之上才是坚实的爱情,只谈精神不谈□□不是不行就是神经病。不过我得提醒你,你大四了,马上要毕业了,这个节骨眼想着谈恋爱跟老年人的黄昏恋一样,很灿烂也很危险。”

陆德明这时跑了进来,听说子言要谈恋爱,惊叫:“小尼姑也有思春时啊,看上谁了,胡玲吗?”

蒋晓川哈哈一笑说:“你看,英雄所见略同啊。”

子言摆摆手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德明说:“不是吗?我以为子言是要当和尚的人,唯一能让这个和尚思凡的人就是胡玲这样的佛跳墙。”说完发现桌子上的《金瓶梅》惊声尖叫,故意捂着胸口痛心疾首说:“你们这些人,老是传播这些□□信息。老衲早晚要圆寂在这个宿舍。”

蒋晓川热心地追着赵子言问:“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啊?能跟我说说吗?我帮你把把关。”

赵子言拿起望远镜堵住蒋晓川的眼睛说:“快去看吧,用你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好好看看,再晚人家要散场了。”晓川笑着推了一下子言,调整了一下望远镜说:“我这是带着批判的眼光去看的——看看谁需要我去帮忙渡劫。”赵子言说:“你就是他们的劫。”说着一把抢过他的望远镜,看看他批判的美是什么样子。草坪上练习舞蹈的同学已经在收拾东西要回去了,他抬起望远镜往远处看去,眼睛借助望远镜这双翅膀飞过草坪飞跃校门落到大街上,定格在“正宗山西刀削面”的店招上。他立时血脉喷张,激动地握紧望远镜,定睛确认是否是幻觉。虽然大街灯火阑珊,店铺也关了门,还是能确认那就是田家英的面馆。原来从宿舍的窗台是可以看到她家的店铺,这对于他来说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从此想念可能遥远,但是想见并不难了。

蒋晓川对于子言的这桩单相思很是热心,源于对自己在丰富恋爱经验中总结出来的奇巧淫技的自信,以为稍加传授几招给子言就能直捣黄龙,也源于对这个好朋友的关爱。他的恋爱功夫不外乎那三板斧:皮厚心细胆子大。像传授独门秘籍一样神神秘秘地对子言说:“你看我们系里面有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但是身边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别人都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个人魅力,其实就是皮厚胆子肥广撒网。一下子出击追十几个,丑的照杀。按概率失败百分之七十还是有三四个存活下来,这才造就了他艳福不浅的神话。量变引起质变,只要渔网撒得够多,总有漏网之鱼。这个说明恋爱都是有套路的,只要精诚所至,石女都会为你敞开心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集中所有的火力发起秋季攻势,务必在冬天到来之际拿下她。来年春天我们就不在这个学校了,所以要有背水一战的决心啊,就当他是一锤子买卖,行你就有个美好的春天,不行,你的冬天还很漫长。”蒋晓川最后的那几句话鼓舞了赵子言,既然是一锤子买卖,那就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让他昂然升起许多斗志。

他终于等到学校组织的那场晚会,中午的是时候就盛装打扮,蒋晓川撇嘴说这骚劲,像极了抖动翅膀求偶的雄鸟。雄鸟不理会,专心致志装扮自己的羽毛。

田家英再次听到子言邀请自己去看晚会时过意不去,她真的忘了那件事,自己的无心插柳倒让别人心里成荫。中学毕业之后就再没进过校园,现在就在校门口做生意,却也不曾走进过一次,她也想进去逛逛,就答应跟他去看看那场晚会。

晚会在操场的露天广场上举行,开场是气势磅礴的黄河大合唱,接下来的节目泥沙俱下就真的汇成了黄河,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赵子言实在看不下去,台下的人看得欢欣鼓舞。赵子言想到以前看的一部记录片讲述非洲某个国家的影视制作公司只花四五天六七个人粗制滥造拍出的电视剧也能在当地大受好评,大家津津乐道,当时在想这些人真是没见过大世面,恨不能这些小巫早点见到大巫生出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气概来才好知道什么是好的作品什么烂的影视。现在看大家被台上的插科打诨所蛊惑也有了这种感觉,可是快乐恰恰是属于他们的。小庙里的和尚——没见过大香火,看什么都乐不可支,越是审美情趣高的人越能看到更多的丑,结果越讲究越挑剔直至水至清则无鱼留下顾影自怜的冷清。

子言带田家英来看晚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找各种机会要跟她说话,对台上的节目口诛笔伐。家英却觉得好看,每个节目都叹为观止,希望能一直看下去,所以不搭他的茬,垫着脚尖认真观看,手中握着那条麻花辫梳理发梢。台上表演了《雷雨》的一段话剧,其中周萍的角色竟然让女生来扮演,估计是创作团队顾名思义,以为周萍这是个女生的名字,演员自然是女的了。子言像发现了新大陆对家英显摆自己的博学:“他们竟然让女生来演周萍,那这个女的怎么跟鲁四凤谈恋爱呢?简直胡来,他们根本就没看过雷雨。”子言揭露台上的短板也戳中她的痛处,她也没认真看过几本书,不晓得台上的周萍让女的来演有什么不妥。这让她不堪也有点不忿,凶了子言一句:“你好吵啊。”子言马上闭嘴,虽然被骂了心里却是受用的,自从上次被凶过之后他免疫了,而且用阿q胜利法疗愈自己——她唯独对自己凶,说明她把自己当成亲近的人。

初秋的寒意像猝不及防的冷箭,虽说是稍纵即逝却有着入木三分的功力,不免砭人肌骨,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便无遮无拦的受着冷箭的摧残。家英能来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自然要呵护倍加,所以挪了几步走到上风口替她挡着风,只是萧条的身子板挡不住寒风只起到了分流的作用。田家英感受到子言带着好心的暖意,这温暖有肌肤之感,就难为情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又装作专心致志看节目的样子,微微侧过身躲开他,踮起脚尖在人缝中吃力地看这台上的演出,想回过头看看他是不是在看着自己又怕一回头与他的眼神碰个正着。等了片刻回头一看他却不见了,正着四下寻找见他搬着一块大石头蹒跚走来,石头放在地上后叫她站上去。田家英有些吃惊,问说:“你哪里找来的?这么大一块石头!”赵子言说:“墙角挖的。”田家英四处张望了一下焦急责备:“怎么这样,到时候让人抓到了怎么办。快还回去吧。”赵子言笑说:“骗你的,就那栏杆旁边有个石头我搬过来。你不是不够高吗,站上去就看得见了。看完了我再还回去。”田家英并不习惯别人对她这般热心,又不想拂了他的好意,迟疑片刻还是踩了上去当是给个台阶下。因为石头地下不平,站上去总是会晃,好几回差点要倚靠在子言的肩膀上,这让她更加觉得不自在,万一倒在他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正符合墨菲定律,怕什么就来什么,家英正担心着一时没掌握好平衡斜倒下来正靠在子言身上。她急忙下来道了歉,脸热辣辣红了起来。子言也是自责,怪自己没搬来一块平整的垫脚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紧张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

家英看他点头哈腰道歉有些滑稽,忍不住要笑,问说:“我撞你身上了,你道歉什么?”

子言老实回答:“我怕你以为我处心积虑要你摔倒在我身上,然后吃你豆腐。好像带你来看晚会是有预谋似的。”

田家英揶揄说:“想不到你还会想得这么深。”

子言解释说:“没有,我是怕你这么想,我没那么想。我也不是说你会那么想,我只是担心,不想别人那么想我。你当然不会那么想了,是我自己想得有点多。”被她这么一说子言再解释倒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家英说:“人小鬼大,你想的是有点多。”

家英从石头上走下来说:“站在上面怪怪的。我感觉我在看表演,别人在看我。”

“可是你下来了,站下面都挡住了还看什么啊?要是你不介意,你站上去我扶着你,就不会摔倒了。”说着伸手要去扶她上去,田家英侧身藏起自己的胳膊,深怕被偷走了似得。子言看了也有做贼的心虚,悻悻然把手伸回去。

家英见着更想笑了,站上去说:“你不用扶着我,我不习惯别人扶着我。我搭着你肩膀吧。”子言欣然同意,正襟站在,像座雕像一样供她倚着。《围城》里说古今外诗人都甘做女人头插的钗,腰束的带,身体睡的席,甚至脚下踏的鞋袜,子言诗兴大发,心想做拐杖也挺好。他认真感受家英搭在自己肩膀上面的力量,用余光偷一眼她的发梢,她的嘴角,她的衣服,隐约看见她脸颊上被掀开的一片片酡红飘落在夜色里,都能感觉到四周空气里带着酒的馨香,不然自己怎么会有点陶醉。

田家英居高临下看着眼前人头攒动,微风拂面,仿佛是带着千军万马徐徐前行,陡然有了君临天下的感觉。她手搁在子言的肩膀上说:“我怎么觉得像慈禧太后跟着李莲英出去看戏。”说完伸手拍了拍子言的肩膀。子言抬头看着家英愣了愣,觉得不可思议,一向在他面前话不多的家英原来也会开玩笑,低头心说我才不愿意当太监,抬头再看了看家英,一脸的疑惑。家英看了一眼子言嘴角掩着笑,再看了一眼子言憋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她不愿在子言面前破坏自己母仪天下的姿态,抬手要去掩嘴,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再次摔倒在他身上。子言应激去接,伸手时一下子就杵在她的胸口,扶她下来时依旧自责自己没扶好。对于自言来说这电光火石的肌肤之亲是他的无心之过,既然无心也没放在心上,对家英来说是她的软肋被戳中了,谁疼谁知道。她不敢堂而皇之去揉搓受伤的地方,胸口不舒服心里也不是滋味,笑容僵了,忍着痛摆手表示不介意,但是死活不想再登上那块石头。子言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把石头搬回原处,再回来时看到旁边有一对情侣也是因为女的看不到舞台的表演,男的直接把女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心想这倒不失一个好办法。田家英也看到了,转过脸低声问他:“你们大学生都这么开放?”子言听出“开放”这个褒义词在这里是做贬义用,解释说:“他们是一对情侣。”

田家英说:“大庭广众之下骑男人头上去。你女朋友也骑你头上啊。”

赵子言坚定地回答:“我没有女朋友。”

田家英撇了一下嘴表示对这种“歪风邪气”的不齿,子言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认真强调:“我真没有女朋友。我还是单身。”

“很光荣吗?说这么大声。”

子言放低声音再次证明:“我真的是单身。”

“知道了,知道了,你单身。”

“我要是有女朋友,我也会把她架在我的脖子上,让她高人一等。”

台上传来动听的歌声,是音乐系的同学组的乐队在唱时下流行的《I miss you》,一下子调动了台下观众的兴趣,纷纷往前挤。后排几对情侣也效仿刚才那对情侣把女朋友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乐队唱完流行歌后为晚会压轴表演串烧歌曲,把晚会的气氛燃到极点,台下的人犹如潮水一般往前涌去,独留下他们两个孤零零站在原地。田家英没有必要站在石头上了,子言就失去了与她亲近的机会。

散场后子言小心翼翼紧跟在田家英的身后,踩着她的影子就像抓住尾巴,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去抓住她得手,当他鼓起勇气要去牵前面的那只手时总是不凑巧被人撞开,鱼贯在摩肩接踵的人潮当中,机会接踵而来又稍纵即逝,他的勇气也被一点点磨灭,到后面只能听天由命,寄希望于别人能撞一下他们,造成意外的接触。快到学校门口时子言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说:“学校里有个湖挺好看的,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田家英怕她妈妈等着急了,就说:“太晚了,下回吧。”

“那下回我再带你去看看。”

赵子言花还没说完田家英已经小跑走远了。子言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若有所失。

田家英回到店里她妈妈习惯性的念叨起来:“说了早点回来,这都几点了。”田家英没去搭理,走到卫生间去解手,洗手后解开衣服看了一下胸口,果然淤青了一块,怪不得刚才一直觉得疼,以后有机会要找那小子算账。

晚上关门后田家英妈妈算着今天的流水账,家英在试穿她新买的衣服。换上之后对着全身镜上下打量,先是看衣裳,对衣裳满意后双手掀开流海,箍在头顶,露出整张脸细细核对,确认无虞后放下心来绽开笑容,这精致的五官是从她妈妈那里搬过来的,分毫不差。当她抬眼看到头顶粗壮的双手时倏地放下,眉间立马挂起愁云,全身上下唯独对这双手不满意,这也都拜她妈妈所赐。田家英妈妈看了家英一眼又回到账本上,说:“这么多年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你余叔介绍的这个生意能做,别看一天挺辛苦的,一个月下来收入还真不少。这也多亏了你张叔。他开的鱼档生意更好,做什么都不如做吃的实在。你余叔房子又买了,还想再买辆车。”田家英不理她,把手背在身后继续照镜子。田家英妈妈放下账本看着她说:“你买这新衣服一年也穿不了几次,买它不是浪费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要做什么?招蜂引蝶啊?我跟你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你看那几个给你献殷勤的,贼眉鼠眼,一看就没安好心。还有赵子言,看着一副老实样,也不老实。你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也该上点心。二十六岁,都老姑娘了,别被人骗了。”

田家英换上睡衣问说:“赵子言,就那小屁孩,他也不老实啊?不老实你还招来”

“妈是过来人,眼光准,不会看错的。张叔的儿子我看就挺不错的,他对你也有那个意思。你们也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田家英对她妈妈的双标不做评论,倒评价起她的眼睛:“妈你怎么也变得爱给人做媒 。再说你的眼光准吗?准的话怎么会找了那个渣男?”

以前听到女儿挖自己的伤口会气得直哭,时过境迁伤口已经结了疤,再去揭伤疤会隐隐作痛,更多的是木木的感觉,所以只是生气,说:“所以不想你走的老路啊。要是像我这样,一辈子就毁了,趁着你现在还细皮嫩肉的,抓住机会找个踏实在一点的人。咱也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别一天天想着有的没的,不是凤凰别攀那高枝,女人最好的命就是认命。我这苦口婆心的为了谁,别不知好歹。”说是苦口婆心,其实掩饰着口无遮拦,性格泼辣的人拦住内心的放肆,发泄完总要把初衷包装成好心说明自己不会一时呈口舌之快。家英是田晓娥这根麦穗上接下来的果实,田晓娥有她的麦芒,田家英自然也会有她的针尖,听着逆耳也不管这婆心之下说的是忠言还是挖苦,立时争锋相对:“我知道山鸡怎么能配凤凰,我这山鸡是谁生的啊,知道是这低贱的命干嘛还要生出来呢。现在説叫我把握住机会,我还有机会吗?我要是考个好大学现在还年轻的很,有的是机会,谁叫我是个厨子,现在二十六岁就是老姑娘了,哪里还有什么机会。还管什么好歹,谁爱骗就骗去吧。”

田晓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说:“你这是在怨我了?你这是在怨我了!能怨得了我吗?你要怨你怨他啊,我还不够苦吗,一辈子都搭进去了。我还剩下什么,就剩下你了,你不比我命重要,我那么说你是糟践你吗?”

“不用你糟践,我已经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你让我去怨他,我怨得着吗?那人是谁找的,你不找的他那里会有我。没有我,怎么会有一个二十六岁的老姑娘要小心谨慎找个老实人嫁了,不然就碍你眼了。”

田晓娥又气又急,摁着桌子站了起来。家英的生父始乱终弃,那是旧恨,自己占满了理,要提起来可以凶神恶煞,要放下可以云淡风轻,收放自如,但是把家英给耽搁了这是新仇,不管自己的主观动机是什么都要被判成是这个事件的始作俑者,怎么不令她气急败坏。铁证当前她能做的就是自怨自艾这样的苦情戏为自己开脱:“好啊。都怨我,行了吧。你姥姥怨我,你也怨我。怪我瞎了眼了,害了自己一辈子又害了你。我当初干嘛那么辛苦要生你下来。没有你我一个人不轻松自在吗?”说着眼泪就要滚下来。田家英不买账:“你别哭啊,你哭也没用。早干嘛去了,早不生我多好。”

“我要是有本事,现在就想把你再塞回去。”

田家英叉着腰说:“怎么不行,你多牛逼啊。”

田晓娥听女儿说的脏话一语双关倒好笑,忘了刚才的悲愤,泄气说:“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两件事,一件事就是撕烂那渣男的嘴,一件事就是撕烂我的嘴。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上天派下来惩罚我的。就只有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钱亲。”

田家英冷笑说:“这生意是张叔介绍的,张叔介绍你挣钱,所以张叔也是亲的。你拐弯抹角的叫我找个老实人,不就是要介绍张叔的儿子宝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

“你是一定要气死我你才高兴吗?你是我的女儿吗?”

“那你是我妈吗?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为什么我要一直围着灶台转,你知不知道我受够了油烟味,现在又要给我介绍一个卖鱼的。我不想闻够了油烟味再去闻鱼腥味,你知不知道啊?”

田家英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懑直抒胸臆,因为太过用力扯到了被撞到的地方,捂着胸口哎哟一声。田晓娥看女儿捂着胸口皱眉紧张了一下,关心起来:“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田家英还不想这么快跟她妈妈和好,有意再气气她,故意骗她说:“胸口疼,你未来的好女婿做的好事。”

田晓娥这回真的把心提到嗓子眼上了,嘶吼起来:“你说什么?你今晚干什么去了,你们干什么去了?”

田家英看她急得不行,也就不逗她了,苦笑道:“你还真信啊?能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自己不小心撞的。你当我是你啊,一辈子没见过男人,见着一个稀罕的就守不住了。”

田晓娥坐回去摇摇头,偃旗息鼓捂着自己的胸口说:“女儿啊女儿,你是我的女儿吗?”

第四节

看过晚会之后田家英对子言热心了一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意识会将双手反剪在身后,藏起粗壮的手指。从她藏拙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有点心慌了,这么多年追求自己的人络绎不绝,也没见得有哪个让自己上心到要刻意隐藏自己的不足,难不成这就是在意。她使劲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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