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过相大家对大海的兴趣就减了一大半,尤其是冬天的海边,更不适合逗留,陆德明嚷嚷着要回去打鱼,打上来的鱼刚好做午饭,这一提议大家又纷纷赞同,就坐上车往回走了。这日出看得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吞枣,最后剩下的就那张照片。
回到村里蒋云泽带他们去捕鱼的地方,那是一条最终流向大海的小溪,弯弯曲曲,因为不是主河道,水面还算平静,村里人在一旁挖了个小小的人工湖,即为休闲也为以后发展旅游业做这准备。岸边的护栏跟亭子做到一半,不知几时可以完工,停着几艘双人脚踏游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来他们的游客。蒋晓川下去检查,发现只是用绳子绑着,就解开两只船,让赵子言他们先在湖里游玩,他跟蒋云泽回去拿捕鱼的工具。陆德明跟梁月月挑了一只先跳上去,在湖里兜了一圈直接划到小溪去,赵子言跟胡玲见了也踊跃上船,循着他们的路线悠悠转出小湖进入曲折的溪流。
水面并不宽绰,加上掩映的树荫,更显得有些逼仄。小船没有船篷,这会儿太阳正大,艳阳之下刚开始还觉得暖和,慢慢就感到灼热。行驶到溪流的交汇处水面宽广了一些,一颗大榕树横亘在水面上,那里刚好有个躲避太阳的阴凉处,子言蹬着船往里钻,靠着树干停下歇脚,看着眼前一弯碧水微澜。小船行进间胡玲还是雀跃的,停下来了倒变得拘泥起来,理了理鬓角的头发,望向远出的景色,盈盈秋水就锁定淡淡春山,赵子言也默然不语,一方面为早上的事情尴尬,一来这一男一女泛舟水上,像极了情侣,尤其是陆德明跟梁月月就在不远处打情骂俏,就更加感觉到这一点。船是静止的,两个人也像呆住了,良久胡玲开口问:“昨晚梦见什么了?”这一问子言脑子里嗡的一下炸开,把脸胀得通红,远比刚才太阳晒得还要厉害,随口说:“梦见鬼了梦见,你想什么呢,什么都没梦见。”
“梦见女鬼了吧?”胡玲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想知道他梦见谁了。
“梦见你个大头鬼啊,还女鬼。”
“啊,你梦见我啊。你个淫贼,你怎么可以在梦里......”胡玲故伎重演,双手抱臂,故作惊慌。
“你再胡闹我推你下去,这样你就真成女鬼了。”
“淫贼。骗我上了贼船,非礼了我,还想杀人灭口——我好苦的命啊。”胡玲抬手抹着眼角假哭说,说着倒把自己逗笑了。
赵子言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你不下去,我下去。”说着起身作势要跳水。胡玲忙抓住他:“唉唉唉,你别跳,你跳了我怎么办。”见他不过在吓唬自己,又深情款款说:“you jump I jump。”赵子言坐下后礼让了一下说:“来,you jump。我留下。”胡玲咬着牙恨恨说:“好无情的淫贼。”
两个人正说着一艘修长的渔船跃入眼帘,像一支穿云箭扎进这片水塘。船头掌篙的是蒋云泽,技术娴熟,真是一槁撑破水中天,看到他们后一槁点在岸上,将船撑开打了个回旋,侧翻停在岸的另一边,落定后咧着嘴笑说:“可算追上你们了。”在黝黑皮肤的映衬下牙齿显得特别白。在陆地上还是羞涩的,到了船上有了如鱼得水的自信,那潇洒的泊船动作看呆了众人,纷纷拍手称绝,蒋云泽摸了一下后脑勺憨厚一笑,又拘谨了起来。
蒋晓川叫大家再往前一点,说那里是他们经常打鱼的地方。一群人再次拔船鱼贯前行。行进间胡玲还在为刚才的精彩表演惊叹,赵子言说他还是个大才子,做过作家梦,写过书的。胡玲更惊叹了:“真是人不可貌相。也不敢相信年纪跟咱们差不多的人竟然不是学生。你说奇怪不奇怪。”
赵子言感慨说:“我们很快就不是学生了。”
胡玲坚持说:“还在学校一天就还是学生。是学生就要说学生话。你看蒋晓川,故作老成反而叫人觉得做作。”
“他也不是故作老成,本来也老道,有先见之明,可能是我们太幼稚了,才觉得格格不入。”
“他事事都积极事事都主动也事事都带着目的,在学生会抢功,出社会抢利,这样的人也适合做商人,商人重利轻离别。从他的势利眼里我就没看出多少人味来。”
“你不能这么说他——我们还在他家做客呢。”
胡玲不屑说:“谁稀罕,要不是因为你......们,一个个说要来这里,我才不会来。我早在——”胡玲差点说漏嘴,一个急转弯,自己的话也都找不到方向了,忘了是要去哪里。
赵子言说:“早在蟠桃园吃王母娘娘的蟠桃了吧。”
胡玲笑了笑认真地说:“我不想你有一天也成为那样的人。虽然追名逐利没什么不对,可是,不想你成为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