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阵狂风吹起,重重敲在耳膜,震得大脑一片空白,过电似的放弃了感知。
四周混乱的声音消失那瞬间,郁棘终于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仇跃,任由黑暗在身体里冲撞。
仇跃感受着小腹的温凉,松开手,把郁棘的头往外一甩,抽出纸巾粗暴地擦起来。
他完全无法理解郁棘的行为,只觉得火气顺着血管燃烧迸溅,烧得四肢麻木、大脑发懵。
郁棘眼神涣散地看向门外,病人与护士来来往往,都对这间黑暗病房的事毫无察觉。
他发了一会儿呆,在仇跃回到床边时,才转过头,看着他腿间沙哑地开口:“你真,不用,我,帮你?”
“不用,”仇跃直接把郁棘拎了起来,“你说话做事之前能不能负责一点?”
天旋地转中,仇跃的呼吸扑在郁棘脸上,带着怒气、滚烫的,仇跃拎着他衣领的手都被烫得一抖。
郁棘终于从茫然中脱离,贴上仇跃的额头,“你,这是,发烧?还是……”
“憋得,”仇跃随口一说,又叹了口气,“郁棘,你不能有什么情绪都用性来发泄。”
“什么?”郁棘眼神有些茫然。
“你没发现自己情绪一有波动就想做吗?”仇跃把他脑袋推了回去。
郁棘浑身还有些发软,像在思考。
这就是他……情绪的出口?
虽然是个出去就约等于跳河的不安全出口。
但在仇跃眼里,他表情呆呆的,看过去倒更像是事后的空白。
“你……为什么,不,不阻止,我?”郁棘回过神,执拗地把额头贴回去,“你头,很烫。要,现在,按铃,吗?”
“我没事儿,倒是你,你现在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能见人?”
仇跃并没有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他也不懂。
他明明知道这样不对,为什么还纵容?
他瞪着郁棘因距离太近变成三只的眼睛,瞪到眼球都有些抽搐,才无可奈何地松开他的衣领,收拾乱七八糟的病床。
幸好污浊全洒在仇跃小腹,他又抽了张纸,擦了擦按摩棍顶端,再把郁棘折叠到僵硬发麻的腿轻轻掰直,让他躺下。
“你……体质,怎么,这么,差?我都,没,发烧。”郁棘问。
仇跃撇下嘴角深吸了一口气,呼吸道立刻刺刺地灼烧起来,“你病得难道比我轻?”
仇跃说完都想扇自己两巴掌,某些地方倒是一直憋着,脑子怎么还提前发射走了?
“你,说的,对……”郁棘果然泄出一声苦笑,重新提起那个仇跃不愿意听见的话题,“所以,仇跃……别,跟我,这种,病人,在一起,了。”
“你现在犯病说的话我都当放屁,”仇跃把被子往他脸上一扔,强行堵住他可能反驳的嘴,把想说的一股脑吐出来,“郁棘,我跟你在一起是我乐意,我乐意的事儿、我认定的人,我就不会改。甭管你愿不愿意听,你就记住一句话……”
仇跃终于揭开被子,把冰冷的空气作为奖励,“我赖上你了。”
“对,不起……”郁棘垂下了眼睛。
仇跃啧了一声,揪起他衣领,“再放屁我把你扔出去。”
“不,不放,了。”郁棘仍然不敢和仇跃对视,任由他收拾衣衫不整的自己。
病号服的上衣被汗水打湿,又被仇跃抓来扯去,早就皱得不像话。
仇跃看着他发愣的眼神,摇了摇他肩膀,“都湿了,换套衣服吧。”
“我,没劲儿……”郁棘瘫在床上,费力地抬起手,扒在仇跃小臂上。
“洗澡呢?”仇跃问。
“你,帮我。”郁棘厚着脸皮说。
仇跃帮他把衣服换好,抄起他腿弯,把他放回自己那张干净的床,才拍拍他脸颊,“到底你发烧还是我发烧?”
“还烫?”郁棘忽然反应过来,“叫,医生?”
“行,闭眼,拿手挡着。”仇跃走到门边。
郁棘听话地挡住眼,灯咔哒一声亮起来。
仇跃拿着他换下的衣服出了门,很久都没回来。
或许是要挂水,或许是去发泄,又或许只是放郁棘一个人冷静冷静。
敲门声忽然响起,郁棘立刻闭上眼装睡。
耳边窸窸窣窣,仇跃的床单被套都换成崭新的洁白,像一切从没发生过。
砸在防盗窗上的雨滴渐渐小了,郁棘瘫在床上一动不动,但这一次,他想睡却睡不着。
仇跃的话他明白,但面对仇跃时,负罪感像鬼魂一样缠着他的心脏,让他丢不掉乱七八糟的想法。
郁棘叹了口气,做出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