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山下,车马似游龙。
每年总有那么几个时刻,这座安静的边陲小镇会被外乡人充盈。他们大多来去匆忙,只将渴望的眼神投向远处的青山。
楚澄找到个小摊,吃了碗热腾腾的博托顺便问路。
老丈手脚麻利的抖散面条,翻滚的水汽如云似雾:“仙子从南门出去,跟着人流走到蓬莱村就是。”商贩们见怪不怪,为了揽客,称呼都讨巧的变了。
正在说话间,街边骤然爆发一阵喧哗。
两人把视线转过去,原来是一彪形大汉正拎小鸡仔一样拎着一个消瘦的少年咆哮。
还不等大家去劝,男人手臂肌肉隆起,轻轻松松的把人丢向面摊。
危险!
楚澄拉着老丈闪开,小摊被甩飞的少年撞翻,锅碗“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少年蜷缩在碎渣和血泊中,痛苦的捂着手臂。
老丈被地上蔓延的血迹吓到,颤抖上前:“诶呦我的摊子,仙人使不得呀,再打是出人命了。”
壮汉看都不看他一眼,满脸横肉乱颤,粗壮结实的胳膊轻轻一抬就把老丈甩在地上:“私人恩怨,都别来管闲事。”
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人皆生的虎背熊腰满脸煞气,蒲扇般的大掌一拦,原本想来帮忙的路人哪里敢劝,被灰溜溜的吓退,站在一边。
楚澄把人从碎渣中扶起。
少年很瘦,脊骨凌厉扎手。
四目相对间,楚澄心头微凛——
这双眼睛好像能透过皮囊看清人心底所有的秘密。
楚澄头皮发麻,瞬间戒备。
但再仔细去看,少年眼眶通红,生着一双极罕见的猫眼,瞳孔圆润明亮,透过清澈的眼泪看去,倔强又可怜。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小姑娘,我说了,别管闲事!“
壮汉小山一样立着,腮边胡须抖动,攥起的拳头像破空的陨石,带着一击毙命的狠厉落下,周围人下意识闭紧双眼,不敢去看后面血腥的画面。
“噗嗤……”
一声闷哼之后,血腥味迅速蔓延。
“来人呀,死人了!”
看热闹的人群骤然发出凄厉的喊叫,惊飞檐上啄羽的鸟雀。
楚澄擦去脸上的血雾,难得的愣神。
“你小子居然敢挡?”
壮汉笑得前仰后合,也不找楚澄麻烦了,一脚把少年踩倒在地,碾着他的胸膛辱骂。
“卑贱的精怪!批了张人皮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在深山老林里窝着就罢了,血脉不纯的脏玩意儿也敢肖想成仙?”
他脚下的少年被碾得又吐出两口黑血,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
壮汉可不管这些,粗大的拳头迎着少年面皮而去,杀气扑面而来。
地上的少年闭着眼睛,左手微动,指尖凝出细微的青光,形似飞虫,刚准备往壮汉脖颈飞去。
“轰隆”一声巨响。
本在作恶的壮汉被人握住手腕,顺势往前扔了出去。
全场目瞪口呆。
谁敢相信那么个瘦弱的姑娘居然一下子就能把人掀翻。
形势陡然逆转,楚澄按着壮汉的胸口,照着他小腹狠砸两拳,想要把人砸晕。
奈何身体实在孱弱,没有得逞就算了还引来在一边看戏的同伙。
“你这小娘皮,大哥好心饶你一命,你却不识抬举。”
楚澄眼神一凝,不退反进。
在当先一人挥拳的瞬间,捏住他的手腕,利用重心变换直接将人掀翻。
那人哀嚎一声倒在他大哥身上,如此庞大的重量给了他大哥最后一击,把人彻底压晕。
剩下的人又惊又怒,对视一眼,一起挥拳扑上来。
楚澄随手拎起一条断掉的桌腿,她身形灵活,步法刁钻,一人一棒子砸下去,逼得他们节节倒退。
倒在地上的老二趁乱抱住楚澄的腿,准备把人拉倒。
没想楚澄人看起来瘦弱,下盘却稳如磐石,反手两棒子下去直接废了他的双手。
“我的手,我的手!”老二惨嚎着滚到一边。
疼痛激起余下三人的凶性,他们对视一眼合围上来。
一力降十会,楚澄毕竟身体孱弱,哪怕小心躲闪也没办法一下子避开三人的围攻,肩头、肋下接连吃了好几计闷拳,疼的她眼前发黑,冷汗阵阵。
“按住她!”
两人趁机压住楚澄的肩膀,另一人抢过她手里的棒子,却没像她一样留情。
“臭婊子,我让你得意!”
起了杀心的男人狞笑着挥棒蓄力,朝着楚澄的脑袋直直抡去。
“这小娘子怕是遭不住这一下!”
围观的人群纷纷扭头不忍再看。
身手不错,就是屡屡心软。
光想着废了别人的行动力,不下杀手的话,只会备受擒制,进退两难。
“这样下去可不行……”
趁乱爬开的白澈靠在桌腿上,他闷声咳出一口血。
圆润温和的瞳孔收缩变长,边缘褪去浓重的黑色,只留下琥珀色锯齿光阑,像是找准猎物的猫科动物,随时准备飞扑向前。
生死一线,这具身体的潜力被激发,无限向楚澄前世靠近。
她猛得抬腿踢倒左边的人,同时身体借着被扣住的力道强行侧翻,腾空而起的瞬间,反勒住右边的壮汉,一掌劈向他的太阳穴,把人打晕在地。
落地的瞬间,楚澄左手撑地,一个翻滚拉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