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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01 拾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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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细雨沾湿青石板,六姐醉梦兰素手拾起飘落的诗笺,墨香未散的字句间,藏着南宫润自廊下投来的温柔目光,蓝衫与青衫在烟雨朦胧中,悄然系起了一段跨越门第的情愫。

檐角铜铃轻晃的午后,一袭蓝衫的醉梦兰俯身拾起被风卷落的诗笺,墨痕未干的词句间,藏着南宫润倚在雕花窗边偷瞥的目光,当鼠尾不经意扫过卷起的纸角,这场始于拾笺的邂逅,在青瓦白墙间悄然种下情种。

暮春的雨丝如银针般斜斜坠落,将宛城西子湖畔晕染成一幅水墨长卷。醉府后院的青石板上积着浅浅水洼,倒映着廊下紫藤架上半凋的花串。六姐醉梦兰垂着淡蓝色纱裙,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她蹲下身时,露出耳尖细小的灰毛——那是鼠女血脉的印记。

指尖触到湿润的诗笺刹那,纸角突然被风掀起。醉梦兰抬头,正撞见穿月白襕衫的南宫润从隔壁书院二楼探出身,玉冠束起的黑发被风吹散几缕,书卷气的眉目间闪过慌乱。"姑娘留步!"他扬声时,袖口的墨竹纹扫过雕花木栏,"那是学生不慎遗落的课业......"

醉梦兰将诗笺举过头顶,雨水顺着她蓝衫上绣的铃兰花纹蜿蜒而下。她本就生得眉眼灵动,此刻沾了雨意,更显得眸若秋水:"公子的字写得极好。"她瞥见诗笺上"相思"二字,耳尖微微发烫,"只是这'愿逐月华流照君',倒不像是课业。"

南宫润耳尖通红,握着木栏的手指节发白。他日日在书院窗畔偷看隔壁浣衣的少女,今日终于借风传信,却不想被当场识破。"这、这是......"他踟蹰间,醉梦兰已踏着水洼走近,裙摆扫过廊下青苔,银铃发出细碎声响。

"既是课业,不如请公子赐教?"醉梦兰踮脚将诗笺递上去,发间茉莉香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她见南宫润接过时指尖颤抖,突然狡黠一笑:"明日此时,小女子还想讨教'玲珑骰子安红豆'的深意呢。"

话音未落,一阵急雨骤然袭来。醉梦兰转身跑开,蓝衫在雨幕中化作一抹流动的云影。南宫润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摩挲着诗笺上残留的温热,忽听得风中飘来银铃叮当,恍惚是少女清浅的笑声。

翌日午后,暖阳穿过紫藤架的缝隙,在醉府后院洒下斑驳光影。醉梦兰将捣衣杵轻轻搁在木盆边,蓝衫袖口挽起,露出腕间银镯上的小铃铛。她不时朝隔壁书院张望,耳尖随着檐角铜铃的轻响微微颤动——昨夜那场雨让她辗转难眠,南宫润慌乱又羞涩的模样,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忽有清风掠过水面,几片紫藤花瓣打着旋儿落在石阶上。醉梦兰正要俯身去捡,一张新的诗笺飘飘荡荡坠在脚边。墨迹未干的字迹力透纸背,写着"隔花人远天涯近",角落还画着只憨态可掬的小老鼠。她噗嗤笑出声,抬眼便望见南宫润倚在雕花窗边,月白襕衫外披了件墨色大氅,手中握着一卷书,却连翻页的动作都僵在半空。

"南宫公子这课业,倒比昨日更有趣了。"醉梦兰捏着诗笺款步上前,故意晃了晃纸上的小老鼠画像,"只是不知这鼠儿,可是照着谁画的?"她狡黠的目光扫过少年泛红的耳尖,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扫过沾着水珠的绣球花,惊起几只白蝶。

南宫润喉结滚动,强装镇定地抚了抚玉冠:"姑娘见笑了,不过是信手涂鸦。"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抛下:"前日见姑娘浣衣时总揉手腕,这是江南老字号的伤药,混着薄荷与艾草,或许能......"话音未落,便被自己的唐突惊得耳根发烫,转身欲躲进屋内。

"等等!"醉梦兰接住油纸包,指尖残留着淡淡的草药香。她望着少年仓皇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手中的伤药,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远处传来大姐醉梦香的呼唤,她将诗笺和伤药仔细收进袖中,蓝衫掠过满地落花,跑向回廊深处时,发间银铃与檐角铜铃的声响交织,谱成一支隐秘的春曲。

此后旬日,西窗下的紫藤架成了无声的信笺台。每当醉梦兰在后院晾晒衣料,南宫润便将写满诗句的素笺折成纸鸢,借着穿堂风悠悠放去。蓝衫少女总在收衣时佯装不经意地接住,耳尖却因纸鸢上的"红豆寄相思"而泛起薄红。那日她正踮脚去够卡在枝桠间的纸鹤,身后忽响起温润嗓音:"需不需要帮忙?"

南宫润不知何时绕出书院角门,手中竹杖顶端挑着半卷宣纸。少年今日换了靛青直裰,腰间玉坠随着步伐轻撞,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洒脱。醉梦兰慌忙转身,鼠尾却勾住晾衣绳,惹得木盆里的皂角水哗啦倾洒。"呀!"她惊呼着后退,却撞进带着墨香的怀抱。

"当心。"南宫润稳稳扶住她的肩,指腹隔着薄衫触到她急促的心跳。醉梦兰仰头,正对上少年微蹙的眉梢,那双总在诗笺上写尽柔情的眼睛,此刻盛满真切的担忧。她突然狡黠一笑,指尖蘸了皂角水在他衣襟点了个蓝印:"公子这是要赔我件新衫子?"

南宫润望着她灵动的眉眼,喉间溢出轻笑:"若姑娘不嫌我拙手笨脚,明日便送匹苏州云锦来。"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竹笼,笼内核桃大的转轮正咕噜噜转着,"前日见姑娘总弯腰捣衣,做了个省力的小玩意,不知可合用?"

醉梦兰凑近细看,竹笼里机关精巧,缠着棉线的转轮能自动绞干衣物。她眼眸亮得惊人,尾巴欢快地扫过南宫润手背:"原来公子不只会写情诗!"话音未落,忽听得院外传来五姐醉梦红的呼喊。蓝衫少女慌忙藏起竹笼,转身时裙摆扫落地上的纸鹤,却见南宫润弯腰拾起,郑重地塞进她掌心:"明日未时,我在湖畔画舫等你。"

未时的西子湖畔笼着层薄雾,画舫雕梁上垂落的珠帘被风吹得叮咚作响。醉梦兰攥着衣角登上船舷,蓝衫外新披了件月白色纱衣,发间茉莉换作了淡雅的玉兰。她原以为南宫润会早早等候,却见画舫中只摆着张檀木小几,案上搁着半干的砚台与一卷素绢。

"姑娘来迟了。"屏风后转出个身影,南宫润手持狼毫,靛青长衫下摆沾着几点墨渍,"罚你......"他故意拖长尾音,见少女耳尖泛红才展眉轻笑,"罚你为我磨墨。"说着将毛笔塞进她掌心,指腹擦过她微凉的皮肤时,醉梦兰险些将墨锭掉在砚中。

画舫缓缓离岸,船头惊起一对白鹭。南宫润铺开素绢,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目光却牢牢锁住醉梦兰:"那日见姑娘在廊下喂麻雀,便想画下来。"他话音刚落,笔尖已在纸上勾勒出灵动的轮廓,少女歪头瞧着他专注的眉眼,尾巴不自觉地扫过案几,带翻了搁在角落的蜜饯匣子。

"当心!"南宫润慌忙去扶,却与她同时伸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如受惊的兔子般弹开。蜜饯滚落在素绢上,在少女侧影旁留下深色印记。醉梦兰望着画中自己发间晃动的银铃,又瞥向南宫润耳后晕开的红晕,突然笑出声:"公子这画功,倒把我画成偷食的小老鼠了。"

"本就是偷心的小老鼠。"南宫润低声呢喃,见她瞪圆眼睛,才慌乱举起素绢掩饰,"不、不是说姑娘!是......是这蜜饯......"他越说越急,耳尖红得几乎滴血。醉梦兰笑得直不起腰,蓝衫随着颤抖轻晃,发间玉兰花的香气混着墨香,将狭小的画舫填得满满当当。

此时画舫行至湖心,忽然飘来零星细雨。南宫润忙取下外衫想为她遮挡,却见醉梦兰已探出身子,任由雨丝落在发梢:"公子快看!"她指着水面,几只小老鼠正踩着荷叶渡江,尾巴在身后划出细小涟漪,"原来不止我是'偷心的小老鼠'呢。"

南宫润望着她被雨水打湿的侧脸,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握紧手中画笔,在画中少女身侧添上朦胧雨幕,又悄悄在落款处画了只衔着玉兰的小老鼠。

细雨渐歇时,画舫缓缓靠岸。醉梦兰抱着南宫润执意相赠的画卷,蓝衫下摆沾了几缕湖水的湿意。刚踏回醉府后门,便撞见七妹醉梦紫倚在月洞门边,紫色裙摆上绣着的九尾狐随着她晃动的脚步若隐若现。"六姐这是去哪儿了?"狐女眨着含情目,突然凑近嗅了嗅,"身上有陌生男子的墨香呢。"

醉梦兰耳尖发烫,慌忙将画卷藏到身后:"就、就在湖畔走走。"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抱着刚摘的枇杷从转角蹦出来,红色裙裾扫过满地青苔,猫瞳亮晶晶地盯着她:"方才见隔壁南宫家的马车停在码头,车上下来的公子生得可俊了!"

正当醉梦兰支支吾吾时,屋内突然传来母亲林秀琪的喊声:"兰儿,帮你爹整理书院的书卷!"她如蒙大赦般冲进内院,却在穿过回廊时与八妹醉梦熙撞个满怀。狼女穿着新裁的白色劲装,腰间佩着的短剑还在晃荡:"六姐走路也不看路!"话虽凶,却眼尖地瞥见她袖中露出的画轴一角,"咦?这是什么?"

"没什么!"醉梦兰夺路而逃,直奔父亲授课的书房。推开门时,正见南宫润立在书架前,月白襕衫衬得他身姿修长,手中捧着的正是父亲编纂的《江南风物志》。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醉梦兰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身后的尾巴不受控地来回摆动。

"润儿,你来得正好。"醉合德从案前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帮兰儿把这些古籍按朝代分类。"南宫润应了声是,接过醉梦兰手中的竹篮时,指尖不着痕迹地擦过她掌心。书房里弥漫着陈年纸墨的气息,窗外的蝉鸣声中,他压低声音道:"明日巳时,书院后墙根,我有东西给你。"

醉梦兰低头整理书卷,蓝衫下的心脏咚咚乱跳。她余光瞥见南宫润耳尖泛红,翻书的动作都比平日慢了几分。突然,院外传来九妹醉梦泠的笑声,混着水车转动的吱呀声,惊得醉梦兰手一抖,竹简哗啦散落。南宫润蹲下身帮忙捡拾,两人的发梢在昏暗中轻轻相触,像极了西子湖畔那对并肩游过的白鹭。

翌日巳时,蝉鸣正躁。醉梦兰攥着帕子溜到书院后墙根,鼠尾不安分地在蓝衫下摆蹭来蹭去。墙那头忽有簌簌响动,南宫润探出头时,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怀里抱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月白襕衫下摆还沾着草屑。

“小心!”见她踮脚要翻墙,南宫润慌忙托住她的手肘。醉梦兰落地时膝盖发软,整个人跌进带着墨香的怀抱,耳尖擦过他温热的脖颈,惊得两人同时后退。“这、这是给你的。”南宫润手忙脚乱扯开油布,露出里面小巧的竹编鼠笼,笼中木屑上卧着只白玉雕琢的小老鼠,尾巴蜷成优雅的弧度。

醉梦兰指尖发颤地抚过玉鼠,尾巴不自觉地缠上南宫润的手腕:“公子怎知......”话未说完,却见他从袖中掏出张泛黄的书页,边角画着只偷吃灯油的小老鼠,正是她前日在书房随手涂鸦的模样。“每次见你,尾巴总藏不住欢喜。”南宫润声音低得像怕惊飞檐下的燕,“便想着......要把这份灵动留住。”

突然,墙头传来憋笑的抽气声。两人猛地抬头,只见八妹醉梦熙倒挂在墙头,白色劲装下摆垂落如瀑,腰间短剑还晃悠着:“好啊六姐,原来你在这儿幽会!”她话音未落,远处又传来五姐醉梦红的呼喊:“八妹!娘叫你去帮忙杀鸡!”

醉梦兰羞得满脸通红,鼠尾嗖地缩回裙摆。南宫润慌忙将玉鼠塞进她怀中,耳尖红得滴血:“明、明日辰时,老地方......”话没说完,醉梦熙已一个倒翻落地,眨眼间抓着醉梦兰就跑,边跑边回头做鬼脸:“南宫公子放心!我定帮六姐保守秘密!”

暮色渐临时,醉梦兰躲在绣房里,望着枕边的玉鼠发呆。窗外飘进二姐醉梦甜哼的小曲,混着远处夜市的喧闹。她轻轻触碰玉鼠温润的身子,想起南宫润耳后细密的汗珠,尾巴又不受控地在被褥上扫来扫去。忽有夜风掀起窗纱,捎来片带着墨香的纸笺,上面写着:“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辰时的阳光斜斜穿过书院篱笆,在满地蒲公英上镀了层金。醉梦兰攥着昨日收到的诗笺,蓝衫上的铃兰刺绣随着步伐微微起伏,发间银铃轻响惊飞了竹篱上的粉蝶。刚转过墙角,便见南宫润倚着老槐树,手中握着个精巧的竹制风车,青衫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看!”南宫润见她来了,眼睛亮得像藏了星辰,指尖轻轻转动风车,八片靛蓝竹片旋出虚影,叶片边缘竟细细勾勒着铃兰花纹,“前日见你追着风跑的模样,便想着做个能留住风的玩意儿。”他说着将风车塞进她掌心,指腹擦过她微凉的皮肤时,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红晕。

醉梦兰举着风车轻轻跑动,蓝衫翻飞间,鼠尾也跟着欢快摆动。风车发出清脆的嗡鸣,惊得树梢的麻雀扑棱棱乱飞。“公子的手可真巧。”她笑着转身,却不料裙摆被凸起的树根勾住,整个人向后栽去。南宫润几乎本能地冲上前,长臂环住她的腰,两人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四目相对时,呼吸都乱了节拍。醉梦兰望着他睫毛上沾着的蒲公英绒毛,闻着他身上混着青草香的墨味,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南宫润喉结滚动,正要开口,忽听得篱笆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果然在这儿!”五姐醉梦红扒着篱笆探出头,红色裙摆蹭着带刺的蔷薇,猫瞳亮晶晶地盯着草地上纠缠的两人,“姐妹们快来看,六姐和南宫公子在——”话没说完,八妹醉梦熙一个箭步窜上篱笆,白色劲装下摆扫落几片花瓣:“我就说他俩没那么简单!”

醉梦兰羞得满脸通红,慌忙从南宫润怀中挣脱,鼠尾嗖地缩进裙摆。南宫润手忙脚乱地起身,青衫沾了满背草屑,却还攥着那只歪倒的风车:“这、这是在教姑娘辨认草药!”他举着风车乱晃,叶片哗啦作响,惊得藏在灌木里的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艾草的竹篮跌坐出来,绿色裙摆沾满泥土。

“原来如此。”醉梦艾眨着兔眸,耳尖微微颤动,“那正好,二姐夫送来的枇杷分你们些。”她从篮底摸出油纸包,却在递过去时压低声音:“下次可要找个隐蔽些的地方。”

斜阳西下时,醉梦兰抱着风车躲回绣房,窗台上的玉鼠在余晖中泛着柔光。她轻轻转动风车,听着熟悉的嗡鸣,尾巴不受控地在绣墩上扫来扫去。忽有晚风卷起纱帘,送来片带着露水的枫叶,背面是南宫润新写的诗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入夏后的蝉鸣愈发聒噪,醉府后院的葡萄架下,醉梦兰正用竹筛晾晒新摘的茉莉花。蓝衫被穿堂风掀起衣角,她伸手去按,却瞥见墙头上突然冒出个熟悉的青衫衣角。南宫润半蹲在墙头,怀中死死抱着个朱漆食盒,玉冠歪斜,发带不知何时缠上了几片绿叶。

“公子这是要做梁上君子?”醉梦兰忍俊不禁,指尖捏着朵茉莉花转了个圈。南宫润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食盒递下来:“前日听你说爱吃冰镇酸梅汤......”话音未落,食盒底部突然渗出深色水渍,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痕迹。

醉梦兰慌忙接住,打开盒盖时,半融的冰块裹着几颗歪歪扭扭的梅子在糖水里打着转。她望着食盒边缘磕碰的缺口,再抬头看南宫润袖口沾着的冰渣,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莫不是公子亲手做的?”

南宫润耳尖烧得通红,伸手去摸腰间却摸了个空——往常不离身的玉佩不知何时掉了。他慌乱蹲身寻找,忽然瞥见醉梦兰裙摆下露出半截银链,末端坠着的正是自己的羊脂玉佩。“原来在这儿!”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指尖却擦过她纤细的脚踝。

两人同时僵住。醉梦兰感觉鼠尾不受控地炸开绒毛,慌忙后退时撞翻了竹筛,雪白的茉莉花撒了满地。南宫润手忙脚乱去捡,却不小心将她的蓝裙攥在掌心。“对、对不起!”他慌忙松手,起身时又撞翻了酸梅汤食盒,深色汤汁泼在他青衫下摆,倒像极了水墨画上的晕染。

“在闹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两人如惊弓之鸟。醉合德背着双手从月洞门踱进来,老花镜滑到鼻尖,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南宫润胸前歪斜的衣襟上,“润儿,你母亲托人送来的字帖,可临摹完了?”

“学生这就回去!”南宫润几乎是跳着翻过墙头,青衫消失在墙那端时,还传来慌乱的脚步声。醉梦兰蹲下身收拾茉莉花,指尖突然触到枚硬物——是颗裹着糖霜的梅子,被南宫润慌乱间塞进了她掌心。远处传来七妹醉梦紫的轻笑,她倚在葡萄架旁,紫色裙摆扫过沾着酸梅汤的青石板:“六姐的糖,可比梅子甜多了。”

暮色漫过青瓦时,醉梦兰躲在绣房里,对着铜镜将那颗裹糖霜的梅子轻轻别进发间。窗外飘来九妹醉梦泠哼唱的小调,混着远处夜市的喧闹,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尾巴不自觉地扫过绣着铃兰的绸缎。忽然,窗棂传来轻叩声,南宫润戴着斗笠半蹲在窗外,青衫下摆还沾着方才翻墙时的草屑。

“吓我一跳!”醉梦兰慌忙打开窗,晚风卷着他身上的墨香与夜露气息扑面而来。南宫润摘下斗笠,露出怀里用油纸包着的糕点,油纸边缘歪歪扭扭画着只偷吃点心的小老鼠:“西街新开的铺子,说是用茉莉花入馅……”他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醉梦红的呼喊:“六姐!娘叫我们去湖心亭纳凉!”

两人同时僵住。南宫润慌乱中后退,却踩断了脚下的竹枝,发出清脆的声响。醉梦兰心急之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往屋内拉,南宫润踉跄着跌进绣房,带翻了案上的胭脂盒。朱红胭脂洒在他青衫肩头,倒像是盛开的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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