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六姐醉梦兰轻提蓝绸裙摆,将青瓷茶盏搁在南宫润案头,氤氲茶雾裹着墨香漫开,倒映着少年执笔批注的眉眼,她垂眸浅笑,案上的《牡丹亭》书页正巧翻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斜阳透过窗棂洒进南宫府书房,蓝衫摇曳的醉梦兰指尖凝着三分灵力,将温茶稳稳放在南宫润身侧,茶香与墨香交织间,见他执卷的指节轻叩书案,似在应和她未说出口的缱绻。
暮春的江南总笼着层朦胧的纱,西子湖粼粼波光漫过醉府朱漆门槛时,六姐醉梦兰已在厨房候了两盏茶的功夫。她指尖绕着靛蓝色裙带,望着铜壶里翻涌的云雾茶,粉颊被热气蒸得微红——这是南宫润最爱的茶,说是饮时能尝出晨露沾着新叶的清苦。
菱花镜前,她将月白色汗巾仔细掖进广袖,又往鬓边别了朵新摘的白玉兰。蓝绸襦裙绣着银丝卷云纹,走动时裙摆上的鼠形暗纹若隐若现,这是她用三个月工钱在绣坊定制的,想着今日要去南宫府,特意穿来。
穿过九曲回廊,南宫府书房的檀香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雕花窗棂将斜阳裁成细碎金箔,洒在南宫润月白锦袍上。少年正伏案批注典籍,鸦青长发用玉冠束起,执笔的指节因用力泛着淡粉。醉梦兰望着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影,心口忽地漏跳半拍。
"公子,该用茶了。"她声音轻得像怕惊碎满室静谧,青瓷茶盏搁在砚台旁时,盏沿凝着的水珠正巧坠入墨池,晕开一小团涟漪。
南宫润抬眸,墨色瞳孔映着她耳垂下晃动的银铃:"又让你跑一趟。"他伸手去够茶盏,广袖扫过案上摊开的《牡丹亭》,书页哗啦翻卷,正巧停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页。
醉梦兰盯着那行字,耳尖发烫。她想起昨夜二姐说的话,大户人家的公子最是薄情。可此刻南宫润垂眸吹茶的模样,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倒像西子湖里游弋的青鳉鱼,勾得人移不开眼。
"明日...明日我生辰。"她突然开口,说完又慌得绞紧帕子,"父亲说,想请公子到醉府吃酒。"
南宫润端茶的手顿了顿,茶汤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波纹。醉梦兰盯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良久,少年唇角扬起笑,眼尾的泪痣在暮色里忽明忽暗:"好,我带新得的云雾茶饼,给六姑娘煮茶。"
斜阳将南宫府的飞檐染成蜜色,透过菱形冰裂纹窗棂,在青砖地上铺就一片金色碎鳞。醉梦兰踩着光影前行,靛蓝裙摆扫过回廊栏杆,袖口银线绣的鼠尾流苏轻轻晃动。她屏息推开书房门,檀香裹挟着槐花香扑面而来,案前的南宫润正垂眸批注《齐民要术》,乌木簪束起的长发滑落几缕,在侧脸投下墨色阴影。
"当心烫。"她指尖凝着鼠族特有的柔力,青瓷茶盏稳稳落在砚台三寸外。茶汤在盏中轻晃,倒映着少年挺直的鼻梁与微抿的薄唇。茶香混着墨香漫开,醉梦兰望着他素白袖口上暗绣的云纹,忽然想起昨夜五姐打趣的话:"书香门第的公子,连衣摆都沾着诗香。"
南宫润搁下狼毫,指节在案上叩出三声轻响,倒像是说书人醒木拍案:"六姑娘今日来得正巧。"他翻开书页,露出夹在其中的半幅海棠笺,"前日去画舫听曲,得了这首好词,正想与你品鉴。"
醉梦兰凑近时,发间白玉兰的清香与茶香缠绕。她望着纸上簪花小楷,耳尖却烫得厉害——那词里写的分明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的卷云纹,她想起大姐说过,世家公子的心思像西湖水,看着清浅,实则深不可测。
"公子又在打趣我。"她别开眼,余光却瞥见南宫润耳后淡红的薄晕。少年突然伸手,广袖带起的风惊得她后退半步,却见他只是将她鬓边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耳垂时,那枚银铃发出细碎清响。
"明日申时,城西老茶肆。"南宫润收回手时,袖口露出半截猩红绳结,像是女子的香囊系带,"新到了蒙顶甘露,想请六姑娘同尝。"
醉梦兰望着他耳尖未褪的红意,突然觉得喉间发紧。窗外的夕阳不知何时漫过门槛,将两人的影子叠成朦胧的一团,倒像是二姐绣绷上的并蒂莲。她攥紧汗湿的帕子,在心里默默数着窗外槐树的年轮,生怕一开口,就会惊散这满室温柔。
暮色渐浓,晚霞将窗棂上的冰裂纹染成琥珀色,碎金般的光影在南宫润伏案的身影上流转。醉梦兰垂眸望着手中青瓷盏,盏沿缠枝莲纹在茶汤中若隐若现,她轻提蓝绸裙裾,猫着腰避开地上明暗交错的光斑——这是她做鼠女时留下的习性,总下意识避开过于明亮的地方。
"公子的茶。"她声音像沾了晨露的海棠,清润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南宫润搁下手中的《水经注》,抬头时眼尾泪痣在霞光里微微发亮,月白锦袍的领口散开两颗盘扣,露出里头藕荷色中衣的滚边,倒比往日多了几分慵懒。
醉梦兰瞥见案头新添的青铜博山炉,袅袅青烟从山峦镂空处升起,在夕阳里凝成一条蜿蜒的银蛇。她突然想起七妹说过,狐族最擅用香传情,难道书香世家的公子也...念头未落,南宫润修长的手指已搭上茶盏,指尖擦过她手背时,惊得她往后缩了半步。
"当心。"少年低笑出声,声线裹着沉香的醇厚,"六姑娘的灵力,倒像是用来躲我的。"他故意将"躲"字咬得极重,醉梦兰抬眼,正对上他眼底流转的促狭,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她攥紧裙摆上的银丝卷云纹,突然注意到南宫润腕间系着的红绳——正是昨日他袖口露出的那截。红绳末端坠着枚青玉鼠形佩,雕刻的老鼠捧着颗圆润的茶饼,栩栩如生的模样让她呼吸一滞。
"这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她慌乱地别开眼,却听见书页翻动的簌簌声。南宫润将茶盏送到唇边轻抿,喉结滚动时,发间玉冠上的东珠在暮色里泛着柔光:"下月十五,府上要办诗会。"他顿了顿,茶汤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六姑娘若是有空,可否...为我研磨?"
醉梦兰盯着他案头砚台里未干的墨痕,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窗外不知谁家的玉笛声传来,婉转悠扬的调子裹着晚风和茶香,将她的思绪吹得七零八落。她想说醉家女儿从不抛头露面,却又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发间白玉兰随着动作轻颤,落下两瓣碎雪般的花瓣。
残阳如血,将窗棂外的槐树染成一片金红,树影在南宫府书房的青砖地上婆娑摇曳。醉梦兰提着靛蓝色裙摆,缓步而入,发丝间的白玉兰在穿堂风里轻颤,银铃坠饰随之发出细碎声响。她掌心凝着灵力,青瓷茶盏稳稳托在指尖,茶汤在暮色中泛着琥珀色的光晕。
“公子,该歇一歇了。”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春日柳絮,南宫润闻声抬眸,月白锦袍上金线绣的云纹在光影里流转,额前几缕碎发垂落,倒显得平日矜贵的少年郎多了几分慵懒。他执卷的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案几,墨香混着茶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醉梦兰将茶盏放在镇纸旁,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案头散落的宣纸。只见纸上字迹刚劲有力,写的却是“兰生幽谷无人识,客种东轩遗我香”,她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像偷喝了二姐酿的桃花醉。余光瞥见南宫润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耳尖也跟着发烫起来。
“六姑娘这双眼睛,总爱偷看些什么?”南宫润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调侃,他伸手去拿茶盏,广袖扫过案几,惊起一片墨香。醉梦兰慌忙后退半步,却撞翻了身后的竹编书架,几本古籍哗啦啦坠落。
她手忙脚乱地去捡,南宫润也跟着起身帮忙。两人的指尖在泛黄的书页上相触,醉梦兰如触电般缩回手,垂眸盯着自己裙摆上绣的银丝鼠纹。她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暗自懊恼身为鼠女的敏捷,此刻怎么半点也使不出来。
“下月诗会,可要穿这身衣裳?”南宫润突然问道,指尖捏着她掉落的一缕青丝,发间白玉兰的清香萦绕鼻尖。醉梦兰抬头,正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那里头盛着漫天晚霞,却又仿佛藏着更深的情意。
她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忽听得院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南宫润轻叹一声,松开她的发丝,将茶盏重新推到她面前:“茶凉了,再温一盏可好?”他的目光灼灼,似在说的不只是茶。醉梦兰低头应了声“好”,转身时,裙摆上的银丝鼠纹在夕阳下闪了闪,像极了她此刻慌乱又雀跃的心情。
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扑进窗棂,将案头未干的墨迹吹得蜿蜒如溪。醉梦兰垂眸望着茶盏里沉浮的云雾茶芽,靛蓝裙摆上的银丝鼠纹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像极了她此刻忐忑的心思。南宫润搁下泛黄的《昭明文选》,白玉般的指节第三次叩响案几,檀木案面震颤着,惊起几缕茶香袅袅升腾。
“六姑娘今日的茶,似乎格外甜。”他忽然轻笑,墨色瞳孔映着她耳后新换的珍珠坠子。醉梦兰这才想起今早二姐硬塞给她的桂花蜜,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茶盏边缘的缠枝莲纹,灵力在掌心凝成细密水珠,顺着青瓷纹路蜿蜒而下。
窗外忽有归鸟掠过,振翅声惊得她后退半步,后背却撞上了摆满古籍的梨木书架。醉梦兰慌忙转身去扶,却见一本《博物志》歪斜着滑落,南宫润几乎同时伸手,两人的手隔着半卷书页相触。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宣纸传来,耳尖瞬间烧得通红,连带着发间的白玉兰都仿佛浸了胭脂。
“小心。”南宫润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抽回手时,广袖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诗笺吹得四散纷飞。醉梦兰蹲下身捡拾,瞥见其中一张写着“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字迹未干的墨痕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分明是新写的。
“公子又在作相思诗?”她鼓起勇气调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咬着下唇盯着自己绣着流云纹的鞋尖。南宫润忽然屈指弹了弹她发顶,玉冠上的东珠擦过她额角:“倒学会打趣我了?明日诗会,且看六姑娘敢不敢当众诵我的诗。”
暮色彻底漫进书房时,醉梦兰抱着重新温好的茶盏站在门槛前。南宫润倚着雕花窗棂,月白长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系着的青玉鼠佩——不知何时,他在佩玉上系了根靛蓝色的丝绦,与她的裙裾竟是同色。
暮色彻底浸透窗纸时,醉梦兰指尖的灵力化作微光,轻轻托着新沏的茶盏绕过满地金红。南宫润案头已点起羊角灯,暖黄光晕裹着他垂首校勘典籍的身影,玉冠下散落的几缕青丝在晚风里轻晃,倒像西子湖面上摇曳的月影。
“这次添了公子要的陈皮。”她将茶盏推近些,靛蓝广袖扫过案头,意外带落一方素帕。帕角绣着只憨态可掬的银线老鼠,正抱着颗滚圆的茶饼,针脚细密得像是要把整颗心都绣进去。醉梦兰慌忙去捡,却见南宫润修长的手指先一步按住帕子,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渍。
“六姑娘这手艺,倒比绣坊的绣娘还精巧。”他挑眉轻笑,烛火映得眼尾泪痣愈发艳丽,另一只手却将素帕叠好塞进她掌心,“只是...老鼠偷茶的模样,怎生如此传神?”
醉梦兰耳尖发烫,想起昨夜五姐攥着她手腕教刺绣的模样,连带着指尖都泛起薄汗。她悄悄用灵力将帕子收入袖中,瞥见南宫润案头新放的青瓷笔洗——里头养着尾通体雪白的小鱼,正对着她裙摆上的银丝卷云纹吐泡泡。
“明日诗会...”她刚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南宫润神色微变,下意识将她往屏风后推,广袖带起的风掀翻了案上的《花间集》。醉梦兰撞进屏风时,正看见书页间飘落半张海棠笺,上头写着“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少爷!老爷在正厅等您!”小厮的声音隔着雕花门传来。南宫润转身时,月白锦袍下摆扫过她足尖,腰间青玉鼠佩随着动作轻晃:“莫怕,我去去就回。”他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藏好了,我的小老鼠。”
醉梦兰躲在屏风后,听着脚步声渐远,才敢探出脑袋。羊角灯在青砖地上投下她微微发颤的影子,像极了小时候在粮仓偷吃糯米时的模样。她望着案头那尾吐泡泡的小鱼,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素帕,突然觉得,这躲躲藏藏的滋味,竟比二姐酿的桃花酿还要醉人。
屏风后的醉梦兰屏住呼吸,耳尖因紧张微微发颤。鼠族敏锐的听觉让她能清晰捕捉到前厅传来的脚步声与交谈声,夹杂着瓷器碰撞的轻响。她盯着案头摇曳的羊角灯,火苗将南宫润遗留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壁上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忽然,一阵穿堂风卷起窗纱,未熄灭的烛火猛地窜高,映亮了地上散落的诗笺。醉梦兰鬼使神差地挪步过去,弯腰拾起其中一张,只见簪花小楷写着:"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墨迹未干,显然是新近所作。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指尖抚过字句,仿佛能感受到落笔时的缱绻。
正出神间,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醉梦兰慌忙将诗笺塞回原处,却不小心打翻了笔洗。"哗啦"一声,雪白的小鱼蹦落在地,尾巴拍打着青砖,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的裙摆。她手忙脚乱地去捧鱼,灵力在掌心凝聚成水波,却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轻笑。
"原来我的小老鼠在这儿闯祸。"南宫润倚着门框,月白长衫沾着淡淡的酒气,发冠歪歪斜斜,显然刚从父亲处脱身。他弯腰捡起鱼,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不过这鱼,倒是和六姑娘有缘。"
醉梦兰抬眸,正对上他眼底流转的笑意。烛光下,他耳尖泛红,不知是因酒意还是别的什么。她突然注意到他衣襟处沾着半片海棠花瓣,心头泛起酸涩,却又听见他轻声道:"明日诗会,我特意留了最好的位置。"
"那...那这鱼..."她望着重新游回笔洗的小鱼,试图转移话题。南宫润却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自然是留给你养。就像..."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就像我,也早就想被六姑娘藏起来。"
夜色渐深,醉梦兰提着灯笼离开南宫府时,袖中传来细微的响动。她低头一看,竟是那尾小鱼不知何时钻进了她的袖口,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极了南宫润眼中的温柔。
夜露渐重,醉梦兰提着摇曳的灯笼行至西子湖畔,袖口的小鱼突然轻摆尾鳍,溅出的水珠在月光下碎成银星。她驻足望着湖面倒映的南宫府飞檐,想起临别时少年将青玉鼠佩塞进她掌心,玉温润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
回到醉府时,八妹醉梦熙正倚在回廊栏杆上擦拭长剑,月光将她雪白的劲装染成霜色。"六姐又去给南宫公子送茶了?"她挑眉,剑穗上的狼形银饰晃出冷光,"方才聂少凯来寻大姐,提了句南宫家近日要议亲。"
醉梦兰的脚步猛地顿住,灯笼里的烛火晃了晃,在青砖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她攥紧袖中的青玉佩,鼠族敏锐的直觉让心跳快得发慌。九妹醉梦泠恰从转角处跑来,粉色襦裙沾着水渍,发间还别着半朵莲花:"二姐说厨房煨了银耳羹,六姐快去尝尝!"
书房里,父亲醉合德正就着油灯批改课业,母亲林秀琪低头绣着鸳鸯锦帕。醉梦兰捧着温热的羹汤,听着大姐醉梦香与聂少凯在花厅谈笑的声音,忽然想起南宫润案头那朵不知来历的海棠。五姐醉梦红突然推门而入,红色纱衣上沾着草屑,怀中还抱着只偷溜回来的野猫:"六妹,你脸色怎这般苍白?可是南宫家那小子欺负你了?"
夜风掀起窗纱,将远处南宫府的灯火揉碎成点点金箔。醉梦兰望着碗中沉浮的枸杞,像极了南宫润眼尾那颗艳丽的泪痣。她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碗沿:"许是吹了风,不碍事。"话落时,袖中的小鱼突然剧烈挣扎,撞得她手腕发疼,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子时的梆子声惊起夜枭,醉梦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槐树沙沙作响,她摸出藏在枕下的青玉鼠佩,冰凉的触感让思绪愈发清晰。远处传来更夫缓慢的脚步声,她忽然坐起,就着月光展开南宫润的诗笺,字迹在朦胧中晕染开来,宛如一团化不开的心事。
次日清晨,醉梦兰对着菱花镜反复簪戴白玉兰,蓝绸裙裾垂落如溪水,却总觉得鬓边少了几分颜色。七妹醉梦紫倚在门框轻笑,紫色纱衣上暗绣的狐尾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六姐这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要去赴诗会?”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捧着琉璃鱼缸冲进房,粉衣沾着水渍:“快看!你袖中的小鱼竟能变色!”
琉璃缸中,银鳞小鱼正随着晨光流转变幻色彩,时而映出醉梦兰裙摆的靛蓝,时而泛着南宫府青玉佩的幽绿。醉梦兰指尖刚触到水面,小鱼突然跃出,化作一枚水珠落在她眉心,冰凉的触感惊得她后退半步,却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