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算了罢。”
扫过岳山弈不解的目光,岳山雨表示算了。
她皱了皱眉,踱步至江褚二人面前:“陆小姐,你可知你之前说饿殍公就是我阿兄的时候我为何不信?”
江阮言从褚屿温身后探出脑袋,却是摇头。
岳山雨面色凝重:“因为岳阳春说了,山上有饿殍公不过是他散布的谣言。”
“他这样说,你便信了?”
江阮言反问。
“你的兄长是他口中不存在的饿殍公,你的嫂嫂是他精心挑选打造的女魃,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吗?”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岳阳春的布局,都是他的精心策划。
此方答案太过沉重,岳山雨无法宣之于口。
“啪啪啪。”
人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一个瘦高个的中年人从人群间缓缓走出——正是岳阳春。
“陆小姐好猜测。”
他捻着胡须笑。
江阮言却在想,笑里藏刀说的便是他这种人吧。
岳山雨咬牙切齿:“老贼,你害我兄嫂,还指使我为你办事,你心里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岳阳春冷笑一声:“谁让你嫂子是极阴之体,正是炼制旱魃的好苗子?”
他看向神情专注,摆弄银针的岳珊,眼神骄傲:
“我让她获得永生,你应该替她感谢我还来不及,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要不是我,你们一家三口到现在恐怕连相见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你的兄长?”
岳阳春不屑道:“要不是他和岳珊形影不离,他也不会死。”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又是一阵停顿的静默:“还得多亏了他月神庙庙祝的身份。不然他早就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你!”
岳山雨怒目而视,却被岳山弈拉住。
他冲岳山雨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他敢孤身前来,必定还有后招。”
果然,如他所言。
岳阳春从腰间掏出一片叶子,轻轻吹响,岳珊便随着这曲调不断变幻着动作,好似醉酒的行人一般。
“瞧见没,能控制旱魃,就是我最大的倚仗。”
他仰天大笑:“我岳氏秘籍诚不欺我!不枉我以贱民的生命将自己的寿命延续至今。”
“尔等,受死吧!”
“他手里的叶子好眼熟。”
江阮言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仔细一些。
岳山雨苦笑:“当然熟悉,这就是月华草的叶子。”
“那你会吹吗?”
江阮言有点好奇。
“不会。”
岳山雨倒是答的果断。
“我们岳氏一族分为两支,一支属白月,负责种植月华草以供神明取用,一支属墨月,有着通音曲、召万物的能力。”
“自从数百年前一岳氏子孙携岳氏秘籍逃跑,两族便就此闹掰。
墨月一支受够了隐姓埋名、日复一日的平淡,他们立誓要去热闹的人间闯一闯。
白月一支却选择留在村里,继续照料神留下的种子。”
她抬眼看向岳阳春:“没想到被带走秘籍竟然在你那里。”
“不过。”
岳山雨忽然笑了,“你妄想利用神明以满足自己称霸南疆的目的,真是可笑呢。”
“什么意思。”岳阳春的笑容一僵,“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岳山雨的视线停留在银白的圆月之上,哪怕旱魃的攻势已经袭到她眼前也不为所动。
“月亮出来了。”
随着她话音刚落,岳珊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整个人被月光笼罩,散发出素色白光。
任岳阳春吹得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可恶!”
他攥紧了那片月华草叶子,好像握住自己称霸南疆的梦想。
可它也很快在月光中碎裂、消散。
岳山雨声音淡淡:“当年那岳氏子带走的不过是秘籍的上册,下册里写得清清楚楚,一切计谋不可愧对神明,一切违背常理的阴谋不可以展现在月光之下。”
她闭了闭眼,而后睁开:“月亮,就是神明的眼睛。”
大势已去,岳阳春指着岳山雨破口大骂:“你又好到哪去?”
“这次旱灾,死的每一具躯体都有你的一份力在。这时候来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岳山雨握紧拳头,“是你答应我,会给我找到最好的祭品我才帮你的。”
岳阳春不屑:“真是天真,我若不这样说,你如何会愿意乖乖地把月华草的叶子给我摘下来?”
“所以你是故意不给我找合适的祭品的!”
岳山雨恍然大悟。
“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岳阳春说的得意:“不然你怎么会安心替我办事呢?”
“可惜了。”
他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好似忽然老了十岁,“棋差一招,怨不得人。”
月光笼罩之下,众人的肩头都披上了一层银霜。
夜,还在继续。